院长嬷嬷把看热闹的小孩赶开,过来陪我们坐下了。
予舟向来是懒得jiāo际寒暄的,院长一坐下,他就站起来了。也是他这样的出身,别人没话说,换到邢云弼身上,就成了bào发户行径了。
这_F_间很大,其实是有点会客室的意思,墙上挂着历年院里小孩的He照,我不觉得予舟能在其中找得到我。但他拿出了工作的态度,皱着眉头一张张看过去,看得非常认真。
瑞瑞蜷在我怀里,玩着我的_yi_fu扣子。
院长嬷嬷头发花白,穿着的_yi_fu旧而整洁,手腕枯瘦,手指如同树枝一般。据说她年轻时候家境殷实,所以举动都像是旧时的富家小姐。
“你最近还好?”她问我。
其实从我当初去嘉远读书开始,她就开始用平等语气跟我对话,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没有拒绝,也不会多热情。
“挺好的。”我摸摸瑞瑞的头。
她回头看了一下予舟。
这_F_间以前是个小教堂的格局,所以顶上有彩色玻璃,予舟站在挂满照片的墙边,光从_F_顶漏下来,他身姿漂亮得像雕塑。予舟常让我想起那些纪录片中的大型猎食动物,危险而优雅,是接近生物学逻辑的漂亮。
“就是他?”嬷嬷并没有多余表情。
我点了点头。
“就是他。”
普天下都觉得我是祸害他的妖孽,天之骄子纪予舟,S城这一代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和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结了婚,真是可惜。
只有一个人知道,我也是为了他,才红尘颠倒。
嬷嬷的眼神往下落,看到了我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仿佛被烫了一下。
“他们虽明知神公义的判决,行这样事的人是当死的,然而他们不但自己去行,还与那些行这样事的人同欢,以他们为乐。”
“罗马书第一章第三十二节。”我平静地回答。
孤儿院里能看的书太少,我小时候记忆又好,连圣经都背得滚瓜烂熟。
嬷嬷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眼睛中仿佛有火焰在烧,苍白脸颊上也泛起血色来。我不能理解人类对宗教的狂热,宁愿让一本书去代替自己来思考。
“人若与男人苟He,像与nv人一样,他们二人行了可憎的事,总要把他们治死,罪要归到他们身上。”嬷嬷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在那个地方,虫是不死的,火是不灭的,是烧着硫磺与火的火湖,要用火当盐腌各人的地方,是昼夜不得安宁的地方,满是痛苦的刑罚和充满绝望的地方**”
再让她说下去,估计要把旧约中所有关于地狱的形容全部拿来训诫我了。
我看了一眼予舟,他正认真在照片上找我。
还好他没听见,以他的脾气,要是让他知道院长嬷嬷在说什么,估计这家孤儿院都没了。
我喝了口茶。
“嬷嬷,你先别忙着训诫我,我有件事要问问。”
院长嬷嬷被我气得发抖,但是教义如此,她也不能扔出石头来打我。只能冷着声音问:“什么事?”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是冬天被放在方舟门口的。”
“是。”说到正事,她平静了一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慢慢翻:“是阳历十二月七日,那时候你大概出生半个月左右**”
“这不重要,我不是来问生日的。”我问她:“当时我襁褓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嬷嬷陷入了沉思中。
不怪她想不起来,二十六年前的事,换我也记不清楚。
“我记得那个冬天院里来了几个孩子,有的有jiāo代,有的没有**”她用手指按着额头:“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失望。
以前有许多机会问,我一直没问,因为我不想面对那些所谓的苦衷,生下我的人,他们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们。
现在我觉得自己可以面对这一切了。
是缺钱也好,是不得已也好,是私生子也好,总要弄明白。我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从哪来,也许只有这样,我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去。
我并不奢望我背后是什么真心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的故事,我也不指望我是什么爱情的结晶,我不需要因为我的父M_爱我,才觉得自己是应该被这世界好好对待的。
我只要需要一个起因,一个缘由,一条_geng,然后我才好在这基础上构建我的人生,我现在急需筑起属于我自己的堡垒,去和所有的外因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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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找到没有?”
予舟站在照片墙前,听见我问,手指在某张照片上一点。
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这张照片是我七岁的时候,确实是_yi衫褴褛,瘦,又矮,一张脸上就剩双眼睛,像个小nv孩儿。
瑞瑞从没见过我的照片,连忙从我怀里凑过去看,眼睛都快贴到照片上。
“像瑞瑞。”他看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告诉我。
“错了,是瑞瑞像爸爸才对。”我纠正他说法,问予舟:“还找到别的吗?”
予舟不说话,我以为他没找到,谁知道他伸出手来,在墙上一路点过去。
予舟的手修长漂亮,点在每张照片上,都发出轻轻的敲击声,每一张都是我当年的样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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