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西门出去300米,有个24小时便利店。
店门上挂着的铃铛“叮铃”作响时,对面钟表上的分针已经过0点四分之一圈了。
谈梨踏进店内。
0:15算是深夜。
便利店里没什么人,柜台后有个直打呵欠的店员,食品区还有个看不出性别的小个子。
谈梨走去柜台前。
在货架上点兵点将地挑了个蓝莓味的压片糖,她回头递向收银台时,呵欠打到一半的收银员还在看着她发呆。
也不知道是震惊她的发色,妆容,还是脸蛋。
谈梨不在乎。
她灿然一笑:“我长得好看能当钱花吗,小哥哥?”
风铃声缠紧她的话音。
余光里,一道修长身影踏进店内,在她尾声处停住。
一两秒后,那人似乎望来。
谈梨没回头,她乖张惯了,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等店员小哥涨红了脸扫码收钱,谈梨满意地拿回金属盒,揣回口袋时无意抬眼。
柜台后是香烟柜。
柜外玻璃面的反光里,穿着黑色无帽薄夹克的男人在她身后走过。
谈梨恍惚了下。
liar在镜头前从没摘过那只标志性的黑色口罩,但她对着他无数照片研究过他的侧颜。
如果摘了,尽管模糊,但应该就像这人高挺的鼻梁和凌厉的面部线条一样,冷淡而全无表情吧……
谈梨没想完。
耳边,一道紧张到尖锐的嗓音撕破了她的恍惚:
“抢抢抢抢——抢劫!”
“?”
谈梨回神。
之前在食品区的小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旁边,连衣帽扣在头上,拉链拉到鼻梁前。
他手里攥着一把像削铅笔用的美工刀,还颤颤巍巍。
被美工刀指着的店员呆住了,脸上涨红的血色一下子褪得煞白。
他想到什么,惊恐地看向谈梨。
谈梨停顿两秒,无辜摊手:“虽然我看着像不良少女,但我可不会选怂蛋当同伙。”
柜台里外两人没反应过来,谈梨已经从压片糖盒子里倒出一片,勾到舌尖,然后卷回唇齿间。
她歪过头。
rǔ白色的长马尾在空中划过弧线。
艳丽的笑跃上脸颊,两抹油彩在白炽灯下晶亮。
攥着美工刀的小个子只来得及看见那张艳极的美人脸,和那个潋滟勾人的笑。
手肘一紧,然后天旋地转。
“砰。”
小个子被一记过肩摔重重地掼在雪白的地瓷上,来不及呻.吟就蜷成一团。
店员傻眼。
那绺不听话的rǔ白色卷发又从眼前垂下来,谈梨下唇一翘,一口气把它chuī开,就懒散散地撩起眼帘。
她拍着巴掌起身,然后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站在几米外的保鲜柜旁。
男人侧着身,黑色碎发下露了一角冷白的额,凌厉的眉在发间半隐半现。
而那双眼,也像极了li……
“嘶。”
谈梨胳膊突然一疼。
地上蜷缩的小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手上的美工刀往前划在了她手肘旁边。
雪白娇嫩的皮肤,一瞬间就多了一条血痕。
艳红的血滴渗出来。
啪嗒,啪嗒。
两滴血迹打湿了雪白的地瓷。
一切不过几秒工夫。
看到血,那个被摔狠了而本能逞凶的小个子反应过来,怪叫一声转身跑出店门。
而柜台后的店员终于回神,惊魂未定地颤着声:“小姐,我,我要打电话给你报、报警吗?”
谈梨没回答,甚至没管流血的胳膊。
她抬头,固执地看向那个站在几米外的男人——她的视线直直定格在他的左耳上,像带着血海深仇。
但是没有。
没有那颗标志性的黑钻耳钉。更甚至,耳垂光滑,白得透冷。一点瘢痕都没有,更不必说耳dòng。
他不是他。
谈梨咬碎了舌尖前的压片糖。
甜得发苦。
她直起身,油彩洇在鼻尖。谈梨朝向店员,勾起个玩忽的笑:“给我报警?那要顺便再给我叫个120么?”
店员懵着,没反应。
谈梨抬了抬手,血迹流过而留下的淡淡血痕蔓延到指尖。
她随意地扫过一眼:“创可贴在哪边?”
店员木然地指了个方向。
谈梨走过去,背影gān净利落,没有一点留恋。
等她拿着创可贴回来结账时,店里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店员手足无措地跟她道谢,又诚惶诚恐把她送出了门。
像送走一尊瘟神。
夜风有点凉。
树叶子掩映下的路灯很暗。
谈梨出了店门几步,想起自己忘记买点吃的,但又懒得折回。伤口在麻木之后慢慢返回疼痛感。
她把受伤的手弯起,咬着撕开创可贴,低头往血痕上贴。
单手贴一个创可贴总是会有点困难的,国服路人王的操作也拯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