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灵想乐,又觉得不太厚道,于是努力抿紧zhui唇,好歹算是忍住了。不过等笑意过去,又有点对谭云山刮目相看。
诱饵者,即以自身jīng气引诱妖怪来捕食。但世间人岂止千万,凭什么妖不去捕食别人偏要来扑你,那就需要这个诱饵的jīng气比旁人更清,更纯,更甜美。说起来好似很高shen,实则做起来并不复杂。人的jīng气于体nei运行,既有清气,亦有浊气,清气乃人至纯元气,浊气乃五谷杂粮在腹中消解所生之气,普通人清浊相混,故而妖在xi取jīng气时,也只能清浊一并捕食,但若此人不吃东西,只喝清水,那渐渐浊气排空,腹nei便只剩清气了,若还能打坐冥思,集天地日月之jīng华,那这清气便会愈发纯净,对于妖怪来讲,也就愈发甘甜。
谭云山要做的便是这个。
如今,他已三天两夜未食,只喝清水,除中午回_F_稍事休息外,其余时间皆在飞檐亭顶屏息打坐,集天地灵气,攒日月jīng华。唯一可惜的是槐城仍不见日头,只夜里偶有几片云散开,露出月光。
但若和这一城的人相比,谭云山现下可谓是最招妖怪喜欢的了,也多亏槐城地灵人杰,周边没什么杂七杂八的小妖,否则还没到等来真正大妖,谭云山就已经被小妖们瓜分了,哪里还容得他打坐到如今。
“长痛不如短痛**”
悠悠男声打断了既灵思绪。
她坐在回廊栏杆上侧着头向上往,见谭云山仍闭目打坐,只zhui唇微动,仿佛料定了既灵听得清楚。
“与其提心吊胆的活着,倒不如迎头而上来个痛快。”
明明该是坚毅慷慨的话,从他zhui里说出来优哉游哉,跟闹着玩儿似的。可偏偏这样的谭云山,在浅浅月色的笼yinJ中,竟让人觉出一丝仙气。
既灵甩甩头,怀疑自己陪着打坐这么久,也有点迷糊了。
“你不怕死吗?”她问谭云山。
这也是当初被一口拒绝后,她没再执着说_fu谭云山做诱饵的原因。命是人家自己的,斗zhui的时候她可以怎么痛快怎么说,但落到真章,谁也没有权利让别人把命豁出去。
“怕。”谭云山的回答意外gān脆。
既灵愣住,正迷糊,就听谭云山继续道——
“但我更怕惦记。反正妖怪来了,不是他把我弄死,就是你把她弄死,总会有个结果。我不喜欢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忘又忘不掉,舍又舍不下,烦。”
所以“不烦”,是要排在“活着”前面的?
既灵完全没办法理解谭家二少爷的追求。
但话说回来,她可以为了降妖伏魔舍命,谭云山自然也可以为了消愁舍命,人各有志,也轮不到旁人来指指点点。
“明天就有结果了,”既灵给诱饵打气,“这样修行三天三夜,体nei浊气会彻底排出,清气溢满,到第四日,便是jīng气最清最盛之时。”
“你的意思是明日天一亮,妖怪便随时可能出现?”谭云山没被安慰,倒开始汗毛直立了。
既灵连忙安抚:“不用紧张,最快也要到明天傍晚,妖都是昼伏夜出,晚上才是它作恶的时候。”
谭云山松口气,还好,还有一整夜和一白天可供ChuanXi。
啪嗒。
啪嗒。
cháo*夜风里忽然传来踩水而行的声音。
谭云山刚放下的心骤然提到嗓子眼。
既灵则早在听见第一声的时候站起身来,踩着回廊栏杆往外望。
声音是从郁郁葱葱的树丛后面传过来的,由远及近,逐渐清晰,间或还有丝丝拉拉的剐蹭声,听得人不寒而栗。奈何树影幢幢,触目所及皆一片漆黑幽暗。
谭云山有点慌地看向既灵,无声控诉——你不是说明夜才会来吗?!
自古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虽然之前告诉既灵自己愿意豁出去的原因时,话说得漂亮,也的确是心中所想,但等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本能地恐惧。
既灵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冲着谭云山挤眉弄眼,希望对方能懂——我哪知道它不按路数来!
“眉目传情”间,声音已然近了。
更近了。
近到那脚踩淤泥溅起的水声仿佛就在耳畔。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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