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孙桂全在算盘上拨拉了最后一粒珠子,瞪着眼想想,记起来将军一早就跑出去了,垂眸对溪和说道:“将军出去溜达了。”
溪和轻啊了一声,声音里有点小遗憾地说:“我带了我的猫猫来跟将军玩……”竟然不在啊。
孙桂全从柜台里走出来,爷孙俩走到堂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孙桂全把炒过的花生推到溪和面前说:“它又不是不回来了”说到这里,看向溪和手里的小猫,“几个月了?从哪里抱来的?从你张婶家抱来的?她那母猫下小猫了?”
溪和捏了一粒花生吃,闻言,嚼完花生咽了后,解释说:“不是张婶婶家的,是我捡的。”
孙桂全了悟地点点头,上下打量一番说:“看着挺jīng神的,毛色也好,你这猫捡得好啊哈哈哈。”
溪和听出来孙爷爷这是在夸他的猫,开心地又捏了一粒花生,这次递到了猫猫的嘴巴前,说:“好吃。”
他又不是没吃过花生,哼。
冷忱啊呜一口,吃了。
溪和和冷忱坐在桌子前吃花生等将军,孙桂全店里来客人,去忙了。
但一小碟花生快被一人一猫给吃光光了,将军也没有出现,溪和只好跟孙桂全打了个招呼,说下午再过来找将军玩,便抱着冷忱回药铺了。
药铺里有好几个抱着孩子来看病抓药的妇人,溪和看到爸爸坐在堂前给病人诊脉,没有打扰他,去了药铺后面,张运坐在几个小炉子面前查看药罐里正在煎的药,看到有点无jīng打采的溪和,打趣道:“事儿办完了?”
溪和摇摇头:“没有。”
“什么事啊这是?”张云笑着问。
“我想让猫猫和将军认识一下,可将军不在。”
“哦,你说它啊,我今天早上看到他踩着房梁往振兴路那里跑”说到这里,张运稀奇道,“可不止将军一只,我一路过来,陆陆续续看到好几只在外面乱窜的猫,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这是要聚众斗殴去呢,各个凶神恶煞一脸大哥范儿……那严肃的样,啧。”怪吓人的。
溪和听完没什么反应,溪和怀里的冷忱闻言微微一愣,黑的发亮的眼睛滴溜溜转。
张运说完,去前厅帮忙抓药去了。
因为溪和今天跟着溪斛来到了药铺,中午他们就在药铺吃了饭,没回去,药铺除了前面的两间铺面,后面还有个院子,加几间房,父子俩在这里睡过午觉起来,溪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冷忱往孙桂全店里跑,心想,这么久了,将军该回来了吧。
溪和进去的时候,孙桂全正拿着把芭蕉扇坐在桌子前扇着风喝着茶,老人,瞌睡少,随便眯一会儿就再睡不着了,正chuī着穿堂风,还挺恣意,看到溪和,知道他是来找将军的,拿眼看看外面的天后跟他说:“你先坐这里玩一会儿,将军估计也快回来了。”
于是,溪和和冷忱又开始吃花生了。
这一次,倒没有吃完,将军就回来了。
一旁的冷忱率先看到了那只肥硕大猫,他眼神冷冷地打量它,往屋里走的肥猫也看到了冷忱。
溪和正在给冷忱剥花生的红衣,后知后觉地看到将军,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蹦蹦跳跳地走过去,弯腰撑着膝盖对将军说:“将军,你可算回来了。”
而将军并没有理会溪和,蹲在原地,冲冷忱弱弱地喵呜了一声,态度恭敬顺从,庞大威武的身躯做这么柔弱的表情,颇有点诡异。
拿着茶杯的孙桂全一愣,咦,称霸整条街的常胜将军竟然也有这么小媳妇的时候?几个意思?
“你们是在找我吗?”
☆、第6章
冷忱蹲在溪和往常坐的那张小板凳上看着聚集在院子里的猫们,蹙着眉头对将军说:“你留下,别的都先回去。”
将军闻言,扭头冲后面喵呜一声,二十多只猫除了房梁上留了两只,门外留了两只守着外,其余都听话地离开了。
原本在院子里散步的几只小jī仔此时正可怜兮兮地挤在院子角落里瑟瑟发抖,它们紧紧闭着眼睛,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哀求:主啊,请让这些凶神恶煞快快退散,求您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太可怕了,哪里来这么多猫大人啊,不会是商量好,挑个日子来生吞活剥它们四只的吧?
jī粑粑都快吓出来了好吗?
小地主你快回来,怕怕,哭。
昨天因为冷忱一直和纯人类在一起,这些得了消息的猫们并没有擅自妄动的接近冷忱,今天知道这户人家出门了,便一窝蜂过来签到刷存在感。
将军语气低低地对冷忱说:“让您受惊吓了。”
冷忱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说:“这有什么值得我惊吓的?”不就是偷跑出来被几个人贩子迷昏了带到了这偏远之地,呵呵。
这件事冷忱并不想提,毕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声,回去也不知道会被嘲笑多久……想想就愁……
并不知真正原因的将军只接到了寻找冷忱后保护他安危的命令,所以冷忱用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说没什么好惊吓的时候,将军生出“我家大大果然好厉害,小小年纪已经如此胆识过人”的复杂心情。
了解了一些父亲什么时候过来后,冷忱就让它们全部离开了,至于有没有躲在暗处的猫,他就不怎么管了,只要不会引起溪家人的注意就好。
等院子重归平静后,冷忱从小板凳上跳到了旁边的摇椅上,摇椅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卧在里面的冷忱想起今天溪和没有带他出门的事情,一脸不慡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等溪和回来要如何如何刁难他,边想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溪和背着小背篓跟在同样背着背篓的爸爸身边,手里拿着小铲子,看到认识的药草就连忙跑上去,小心翼翼地按照爸爸跟他讲过采药需要注意的地方来采集药草。
溪斛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露出个欣慰的表情,这小子记性倒是不错,但凡跟他讲这些都能很快的记在心里并做出正确的处理方法。
溪斛看溪和神情专注地跪在地上采药材,等他的同时往旁边扫了一眼,这一眼便让他看到了一棵大树下的植物,溪斛看向溪和,见他采好了药草正在往背篓里放,转过身对他说:“来。”
溪和放好药草,依言追向父亲的身影,拿着小铲子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头顶正在bī近的危险。
一条吐着红信子的刁竹青盘绕在一根低矮的树枝上探着脑袋,显然目标是正要从旁边路过的溪和,它刚亮出尖牙,奇异的事情在此时发生了,它所缠绕的那棵大树的枝叶猛地收拢,将它翠绿的身体紧紧裹住,不动声色地拖拽到jiāo错收拢成蚕蛹状的枝叶中。
溪斛把药连根刨起,拨了拨根部的土,牵起站在一旁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儿子,递给他说:“这叫凤虞果,有收敛生肌、消炎、止血作用。”
溪和接过,查看凤虞果的枝叶还有根部,以及它的果实,听到父亲的话,将凤虞果的药性记在心里,看着红红的果实,心道,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啊。
一路上,父子俩一问一答,jiāo流的颇为入神,根本不知道有危险,更不知道那危险被蛇所盘绕的树给化解了。
那本来jiāo错收敛成蚕蛹状的枝叶在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中缓慢地分开回到原来的位置,那翠绿的刁竹青现下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树叶分开后,蛇骨跌落进枯叶中,一阵风chuī来,枯叶扬起又落下,将凹进枯叶中的蛇骨覆盖住,一切悄无声息,无人察觉。
没有一滴血渗出,显然那蛇的肉和血在蚕蛹状的树叶中已经被吸收gān净。
看着太阳的光芒越来越盛,在山上待了一上午的父子俩要下山了,溪斛把儿子手里的铲子放到自己的背篓里,牵着他的手走在下山的路上,此趟收获颇丰。
溪和扭头用眼角余光瞄了瞄自己背篓里冒出来的绿意,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和枯燥地说:“爸爸,下次你来山上,还带着我吧。”竟还觉得这是个很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