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权氏很快就捧着肚子进了里屋,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婆婆的话风,她很是歉然,“听说爹传话进来,本来就想过来的,谁想到肚子里的小冤家折腾得厉害**”
到底是少**,几句话就说得杨太太雨后天霁,“知道你是双身子,不是焦家的事,也不请你过来。这一次焦家很给面子,虽说老太爷估计还是请不动的,但四太太不但应了过来,还说会带上两位千金。帖子一送到,老爷那里就送了口信过来,千叮万嘱,要我一定要好生招待,万不能令三位贵客受了委屈。”
她一撇zhui,没往下说:杨老爷还特地jiāo待,这些年杨家一直外任,不比少**京中出身,更能切中焦家人的脉门。杨太太要是心里没数,那就别摆婆婆架子吧,问问少**吧。
“焦家的名气,是大得很。”听语气,这没说出口的话,少**也是已经从别处听到了——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公爹小题大做,“您上京不几年,对焦家的名声,怕是只模糊听说了一点,还没见识过她们的做派吧?”
说起来,杨家也算是红得发紫——一百多年的西北望族,如今家里出了一个巡抚,一个阁老,子弟们也是争气的多,不争气的少,有知府、有翰林,有进士,有举人。满朝文武,能和杨家比较的人家并不多见。就是四少**权氏,出身也是一等国公府,更是金尊玉贵的嫡nv出身,可这个阁老府的当家少**——国公嫡nv,提起当朝首辅、nei阁大学士、太子少保焦阁老焦家来,语气却不知不觉,居然带了几分酸。
这酸味,杨太太自然也听了出来,她一扬眉,果然就来了兴致。“快给我仔细说说?”
“他们家那是有名的火烧富贵,我们这几户人家,平时吃用也算是jīng致了,和焦家一比,一个个倒都成了燎眉臊眼的野丫头了。京城人有一句话,‘钱会咬手烧得慌,糊味儿能熏了天’,这说的就是焦家。两个姑娘实在是养得娇,平时吃的用的赛得过宫里的娘娘**”少**叹了口气,“品味可不就养刁了?这要是给她们挑出不是来,虽不说颜面扫地,可被人说zhui个一年半载的,那也是免不得的事。”
杨阁老进京不久,不过五年时间,头一年还赶上国丧,没怎么在外应酬。后几年焦家又有丧事,一家人闭门守孝,到今年秋天方才满了孝,渐渐地出来走动。杨太太对焦家nv眷的名声,一向是有所耳闻,却不知所以然,乍然听说,不禁听住了。“大家小姐吃酒席,挑三拣四那是常有的事,怎么一两句不是,这就能被传开了去?她焦家nv儿再娇贵,又不是皇后娘娘,一两句话,还被当作金科玉律了不成?”
“您头十年是不在京里。”少**不禁又叹了口气,“焦家那个nv公子,也实在是了不得。从小就得贵人的喜欢,当年皇上险些就要说她进门,先议定了是鲁王嫔,后来——先帝原话,嫌鲁王‘年纪大了,委屈了蕙娘’,竟要亲自安排为太子嫔。如不是焦家人丁稀少,焦阁老实在舍不得,恐怕如今她也是个娘娘了,以先帝恩宠来看,少说也是个贵妃**那一年,她才十岁呢。”
一样都是名门世族家的小姐,少**就没有这个荣幸,到底是nv儿家,她的语气里的酸味又重了几分。“一手古琴弹得是极好的,皇后娘娘都爱听,从前时常入宫献艺。生得又实在没得说,东西六宫十三苑,就算上咱们家宁妃,按先帝的说法,‘都实在是比不上焦家的蕙娘’。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全是天下所有物事里jīng心挑选,尖子里的尖子**这样的人品,这样的家世,四九城里还有谁能驳回她的话?她说好,那就真是好,她眉头要是一皱么——”
平日再疏懒,自家的寿酒,那也是自家的脸面,杨家进京几年,也排过几次宴席,在京城人口中也是有褒有贬,这一次杨太太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又给谁添了话柄,她眉峰微聚,倒是犯了难,“本来还把她同她妹妹文娘,排在庶出姑娘们那一桌呢,听你这一说,倒是把她往上提一提为好?”
京中规矩森严,嫡庶壁垒分明。不论家中势力大小,nv眷宴客,心照不宣的规矩:嫡nv们排做一桌,庶nv们排做一桌,几乎已成惯例。少**自然是看过这位次表的,她如此大费唇*,等的就是婆婆这一句话,“这自然是要提的,她们虽是庶nv,却记在嫡M_名下。尤其蕙娘,同焦太太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过分薄待,焦太太也是要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