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剑悯双手后缚,犹自挺身站在帐中,不卑不亢应道:“本将瞳剑悯,是西雷大将,只听命于西雷王。别人命令不了我。”神色坚毅。
此人从前对容恬忠心耿耿,现在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不但对篡位的瞳小子效忠,还把容恬完全视为陌路,真让人哭笑不得。
凤鸣和容恬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头疼。
“瞳剑悯,”静坐一旁的太后忽然开口,“你见到哀家,为何不行礼?”
她语气凛冽,连瞳剑悯听了也为之一愕。
太后沉下脸的时候,那分威严非寻常妇人可比,见瞳剑悯还没有动作,冷哼道:“哀家乃先王之妻,西雷之国母。就算瞳儿登基为王,见了哀家也要下跪行礼,你藐视哀家,是不把自己当作西雷的臣子了?”
“这,我……”
“不为人臣,不认国母,就是逆贼;身为逆贼,有什么面目在哀家面前猖狂?可叹你瞳家世代效忠西雷王族,竟会有你这样一个不孝子孙。哼,叛国渎祖,必遭横死,哀家看你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埋葬入瞳家墓园?”
太后不愧是太后,一番话咄咄bī人,立即把一顶“逆贼”的大帽子戴到瞳剑悯头上,听得瞳剑悯冷汗涔涔而下,挺直的胸膛好象充了气的橡胶圈被人刺了一针,当即瘪了小半。
他呆站半晌,竟被太后震得有点不知所措,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终还是长叹一声,躬身行礼,“瞳剑悯拜见太后。”
太后在王宫里混了几十年,深懂摆架子要摆够本的道理,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脸色稍稍缓和两分,吩咐道:“坐下说话。”
这一次,瞳剑悯乖乖坐下了。
容恬jīng明老道,当然知道全力配合,当即不再说话,把主导大权jiāo给太后,自己则充当孝顺儿子的角色,亲自捧了一杯茶奉给太后。
太后安然接过,啜了一口,抬头盯着对面的帐帘良久,不知思索什么,徐徐道:“想当年祖宗浴血奋战,建立西雷王朝,瞳家一门三父子,追随先祖鞍前马后,被封为国之重臣,执掌国家兵权,并世代与我王族联姻,虽是君臣,也是亲人。提起瞳氏一门,十一国中谁不知道那是西雷的护国壁垒。”越说,语气越发温和,一边叹气,一边追忆,“昔日先王遭人暗算,弥留之际对哀家说,太子虽然年幼,但内有容王扶持太子,外有瞳剑悯保护王族,王后不必担忧。言犹在耳,你却对先王的儿子拔剑相向,怎让哀家不心生伤感?”言及先夫,太后眼圈渐红,一时触动情肠,两滴眼泪竟忍不住滑出眼眶,坠了下来。
瞳剑悯本来已经坐下,听了太后前面几句,已经动容,见堂堂国母居然落泪,好象无数毒蛇延血脉而上,同时在心窝狠狠噬咬,痛不可禁,猛然站起来,悲声道:“太后!我……我……”
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了太后脚下,仰头道:“先王对我瞳家大恩,不敢有片刻忘怀。瞳剑悯要是对西雷王族有一分叛逆之心,让苍天晴天劈雷,将我化成飞灰!”
凤鸣奇道:“你说瞳儿篡夺西雷王位,又领兵攻击容恬,这不是叛逆是什么?”
瞳剑悯转头瞪着凤鸣,目光居然异常凶狠,嘶声道:“瞳儿是西雷王族血脉,本来就有资格登基为王,这事连太后都早已心中有数,怎么是篡夺?”
凤鸣和他认识的时间不短,知道这个大将向来感情内敛,还从没见过他这种恶狠狠的目光,不由吓了一跳,缩缩脖子,又忍不住反驳:“瞳儿有资格登基为王,那也要等到容恬身后再说。哪有正牌大王还在那里,继承人就动手抢位子的?你是他亲叔叔,当然巴不得自己的侄儿早日登上王位。”
瞳剑悯青脸涨成紫红,竖发睁目,怒道:“要不是你怂恿容恬更改祖制,糟蹋为西雷世代效力的贵族官吏,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容恬是先王之子,却无视先王成法,擅自变动西雷祖制,将先王留下的法则抛之脑后,这样的人,怎么能怨我们不背弃他?瞳剑悯所作所为,全是为了遵从先王意志,保护我西雷王朝。真正背叛西雷的人,不是我瞳剑悯,是他!”目光一移,停在容恬身上,好象钉子钉入了木板里一样。
凤鸣呆住。
这个表现,也太大义凛然了吧,不知道还以为容恬才是叛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