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失去了这三年来的记忆,”医生低头看着检查报告单,“轻微脑震dàng,应该是外力冲击造成的记忆紊乱,一般来说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恢复。”
“难怪记得那个家伙不记得我!”杨悦耿耿于怀许久,终于释然,“那他大概要过多久才会恢复?”
“这个说不准,”医生说,“快的话几个小时,慢的话一年半载,要看具体情况。
回到熟悉的生活环境,多见见朋友,会有所帮助。”
“能恢复就好,”杨悦舒了口气,转头看向景添,“怎么表情那么僵,还不舒服?”
景添缓慢地摇了摇头,表情呆滞。
他依旧处于震惊之中,不仅是因为方才医生的话。
几个小时前,他在医院的卫生间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架在脸上厚厚镜片消失了,原本有些杂乱的头发被修剪得jīng致细碎,染成了扎眼的银色。
修剪整齐的发尾使他露出了大部分的耳廓,那上面戴着数枚带闪的耳钉,造型jīng巧时尚。
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后,他发现自己连眉毛都染了,还仔细修过。
在来医院的路上他便有留意到,自己的手腕、颈项都戴着饰品,身上穿的外套也是过往绝对不会考虑、在他看来根本不适合自己的款式。
在景添的概念里,会这么打扮的人,都不正经。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从初三到高三,他除了正常生长所带来的变化外,改变的只有眼镜片的厚度。
从高三到大三,他却像是完成了一次彻底变异。
印象中普普通通的外表,经过这些简单却jīng心的修饰,连他自己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难怪方才一路上有那么多人有意无意地向他投来视线。
他看着镜子里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状况外地想着,这副模样,倒挺像是能游走在三个男人之间的情场高手。
只可惜,漂漂亮亮的脸蛋,却配着有些呆呆傻傻的表情。
景添还是无法放弃穿越这个可能性。
或许,他不是穿越者,是他的身体被穿越了。
有一个与他性格截然不同的陌生人在这三年间占据了他的身体,把他改造得面目全非,还乱搞男男关系。
真是造孽。
他不敢把这样的猜测告诉杨悦,怕被取笑。
检查费用是杨悦结的。
景添的手机不见了,该是摔倒时落在了一旁。
当他慌慌张张告诉杨悦自己的钱包也不翼而飞,被告知现在到处都能扫码支付,很少会有人携带钱包了。
景添为此有些不自在。
他高中住校,学校里只有周末才允许使用手机。
大多数同学阳奉yīn违,他却始终老老实实遵守。
手机用得少,学校里的超市也不接受学生扫码支付,他便更习惯用现金。
对他而言,那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前的、理所当然的生活。
变化过于突然,令他无所适从。
“我回去就把钱还你。”
景添在离开医院时向杨悦qiáng调。
“不急的,”杨悦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主动安抚,“这些都是小事,很快你就会习惯起来的。”
景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谢谢。”
“客气什么,”杨悦笑嘻嘻凑过来,伸手搂他的肩膀,“我们俩谁和谁呀。”
景添不习惯太过亲昵的肢体接触,顿时紧张,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
杨悦很快便发现了,悻悻地收回了手,又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你gān嘛呀,搞得我都尴尬了。”
“……对不起。”
景添道歉。
杨悦哭笑不得:“不是在怪你!”
他喊完,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起来:“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畏畏缩缩的,也不爱说话。
现在看看,还挺怀念。”
景添看着他,试探性地问道:“我们的关系很好吧?”
杨悦耸了耸肩,装模作样地说道:“还行。”
景添不敢自作多情,不再追问。
可他心里却依旧有小小的喜悦。
或许对杨悦来说,这样的关系只是“还行”,对他而言,却是过去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
他过于内向,毫无个性,无趣至极,没有人愿意与他保持友谊,自然也不曾被如此关心照顾。
景添在心中默默想着,我好像有朋友了。
杨悦对他的关心自然真诚,与学长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
听过郑寻千那翻爆炸性发言后,学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向景添的表情整个变了,显然是无法接受。
可能是为了缓解情绪,接到了导师打来的电话后,他很快就离开了。
不过走前依旧表现得对景添颇为关心,叮嘱他有事随时联系,还说晚些会再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