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容仪歪过脑袋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不对,只能尽量温声补了一句:“上神请好好休息。”
他提起青月剑,匆匆出了门。
“师父呢?”相里飞卢声音沉稳,不带任何情绪,越到这个时候,他越是要沉稳镇定,“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神官中那个瘦小的孩子瑟瑟发抖,qiáng忍着眼泪给他指:“相里大人没事,但是师娘**”
庭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雨势变大了,相里鸿半跪在地上,一手拄着拐杖,拐杖shenshen地ca入泥土里,指节发抖、泛白,另一手抱着怀里已经失去气息的nv人。
nv人面色惊恐,Xiong口破了一个大dòng,血已经流gān了,草地里只有几缕淡红的血迹,淡得几乎看不清。她看起来瘦小而孱弱,无处不透着安静和娴雅。
相里飞卢只与她几面之缘,只记得她总是多病,还有看向他与容仪时好奇又略带羞涩的笑。
相里飞卢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随后有人送伞上来,他接过了,俯身半跪下来,替相里鸿挡在头顶。
相里鸿浑身*透,连睫毛上都沾满了雨水,相里飞卢放下伞要扶他,被他甩开了。
相里鸿忽而变了脸色,他拄着拐杖勉qiáng地站起来,声音喑哑难听:“不,我还能走——我自己走!”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忽而整个人往下摔。
如同一尊被雨水冲刷的泥像,终于在此刻崩破、流散。
旁边神官们赶紧冲上来扶住他。
“送相里大人回_F_,先将夫人尸体收敛了。其余人,继续呆在该在的地方,这件事亦不要声张,免得大家忧心。”
众神官俯身低头:“是。”
相里飞卢抬起眼,静静地看着相里鸿的背影——如非骨病,需要拄拐,相里鸿其实还在壮年,只是此时此刻,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从前他无法想象他老去的样子,如同所有孩童都无法想象父亲的形象随着岁月慢慢垮塌。
在他一个人一遍又一遍地走过佛塔的青石长阶前,已经有人牵着他的手,带他看过都城长夜,万家灯火,带他提剑以观山河,将万民都挡在他们身后。
当他第一次踏上佛塔顶端,看见城楼上禁军的火光,佛塔下的街市喧闹,那一刹那他就理解了这种心情——这种保护是不讲道理的。
他是俗人,这一辈子他都将是俗人,无法成佛,因为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此心已经有了最shen切的挂碍。
大雨浇透,_yi衫尽*。
——如果他刚刚醒着。
——如果他反应再快一些,不被那鬼魇住。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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