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光环再刺眼明亮,也罩不住一个品行不端的坏孩子。
老师一本正经的说:“人家为什么不打别人,偏偏打你!”
大概那个时候,我对老师的印象,就直线下降。我觉得他们充其量就会照本宣科,教书育人那么伟大的事情,他们还不配。
而我作为班长,有一种qiáng烈的责任感和正义感,觉得自己有义务团结同学。
适当的,我开始主动接近夏澄。极大部分情况,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我毕竟是个孩子,肯定不可能老是对一个冷屁股报以热情,渐渐的也就放弃了。
后来夏澄又上报了,他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全国中小学生英语竞赛。一路过关斩将,最后代表我们省,一路杀到总决赛。
据说那个竞赛,有比试有口试,甚至还有纯英文的脱稿演讲。
如此苛刻的要求,像我们这种小地方来的孩子,很难脱颖而出。除非是一线城市的孩子,否则单凭小地方有限的教育资源和教育意识,很难培养出符合竞赛水准的小孩。
夏澄做到了,他不仅做到了,还拿到了竞赛冠军。
神童与熊孩子的差距又展现出来了。
当年我连26个字母都背的磕磕巴巴,夏神童已经可以做英文脱稿演讲了。
他又一次成为了城市之光。
那群报社的记者来我们学校采访时,夏澄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噼里啪啦乱闪的相机面前,推倒了一个女生。
当时新闻的重点,也从夏澄如何为城市争光,转为痛惜神童堕落成问题儿童,无视校规,霸凌校园。
那个时候,我们学校是五年制的。四年级的我们还在懵懂中按部就班升上五年级,夏澄已经开始跨级考上初中了。
哦,说起来,他比我小一岁呢。
在我终于爬到初中,才知道夏澄又跳了一级。我们曾经是同班同学,而我初一的时候,夏澄已经初三了。
我再看到他,基本都在学校的宣传栏最顶端。
在我即将升上初三的暑假,发生了一件大事。警方破获重大贩毒案,缉拿贩毒组织。
组织中的两个重要人物逃亡,其中一人,就是我父亲。
对于父亲的工作,直至我上了初中,也不甚清晰。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竟然是靠非法途径挣来的。
报纸上我父亲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我却站在了正义的对立面,希望他能成功逃脱。
后来我的愿望实现了,他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因为他死了,他的尸体在城郊被发现。
郊区有些地方荒草很高。若不是夏日三十多度的气温,导致尸体迅速腐败,散发出难闻的尸臭,他还得继续曝尸荒野。
因为我是毒贩的儿子,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引来一片“议论”。班长自然是没得当,我也受到了全校的“特别关照”。
我父亲是孤儿,他死后,我也变成了孤儿。
母亲家的亲戚,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我。有一个据说是舅舅的人,来办理了一堆手续。
父亲的账户被冻结,舅舅还给我留了一笔钱,也消失了。
钱对我而言,除了能jiāo学费,就是一堆废纸。
没有人愿意卖东西给毒贩的小孩,不仅如此,时不时还要被淬一脸唾沫。不过还是有些好心人,记得我还是孩子,我是无辜的。
就在同一年,我又见到了夏澄。他的称号也从神童升级为天才。
学校租了十几辆大客,组织全校师生出游。没有人愿意与我同乘一辆大客,老师没办法,只能把我放到高中的车上。
可是高中的学生不见得比初中的懂事,见我上车就开始各种起哄。
说到这个,要感谢当年的不入流的媒体了。出事后不经我同意,将我的照片刊登出来,一时间我也算得上家喻户晓。
也就是欺负我年龄小,搁现在,我一定把他们侵权。
恰好我上了夏澄他们班的车,当然我一上车,依旧是不绝于耳的谩骂。
起哄的声音太大,吵的某人睡不着觉。冷着脸从座位上站起来,如同帝王一般傲慢的巡视一圈,车厢霎时就安静了。
他带着命令的口吻冷声道:“不想去就下车。”然后他指指我,“你过来。”
能见到老同学是一件高兴的事,只是这种情况下见,却好像不怎么体面。
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外出兴致,而夏澄本身喜静,我们一路沉默,都没什么话说。
当年的我早就变成了过街老鼠,内心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那时的我不愿意听到别人对我父亲的议论,多亏了这一点,我学会了屏蔽别人的话。每当我没有办法听到声音时,那一定是别人说了我不愿意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