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欢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捣鼓一会儿要用的设备,一边跟旁边的助理聊天:“今天拍谁啊?”
“张桐戚呀,最近非常火的偶像剧的女一号,叫《撒娇》的,沈老师没看过吗?”
“没有。”沈亦欢喝了口水,“我不太爱看这种电视剧,张桐戚……是新人吗?”
沈亦欢从前没听过这个名字,她也算半个踏入娱乐圈的人,一般的时尚明星、流量明星都了解过。
“嗯,好像是第一部 剧,长得还挺漂亮的。”助理说。
沈亦欢笑笑,紧接着便听到门口一阵喧闹的声音,她起身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细高跟与蕾丝裙的高挑女人。
鼻梁上架着一副浅粉色的墨镜,身材纤细匀称,挎着香奶奶的最新款包包,五官jīng致,的确是个美人。
沈亦欢推测出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张桐戚,上前打招呼。
“张小姐你好,我是今天负责你拍摄的摄影师,服装和化妆师都已经等着了,我们半小时以后准时开始,可以吗?”
沈亦欢朝她伸出手。
张桐戚没伸手,古怪地盯着她脸看,眉头蹙起,迟疑地张口:“……沈亦欢?”
微怔,她又微笑:“嗯?我是,您之前认识我吗?”
张桐戚摘下墨镜:“你不认识我了?”
沈亦欢看了她一会儿。
似乎是有点眼熟,可张桐戚这个名字,她的确没印象。
“张桐戚是艺名,张桐你该认识了吧。”她下巴扬着,像只骄傲的天鹅,穿着高跟鞋比沈亦欢略高了几公分,居高临下的看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敌意。
“啊……”沈亦欢回忆起来,“记起来了,您先去化妆室吧。”
张桐戚是她的高中同学,沈亦欢跟她那时也没什么jiāo集,她记性不好,只记得张桐戚那时候好像也喜欢陆舟,所以对她一直有敌意,总是在她旁边yīn阳怪气的念叨什么。
沈亦欢倒是懒得理她,毕竟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她只缠着陆舟让他以后不许跟张桐说话,陆舟点点头,非常听话,一本正经地说知道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进了演艺圈。
她也不记得读书时张桐戚受不受欢迎,那段时间她活的很自我,习惯了别人的目光,或鄙夷,或嫉妒,或羡慕,她都无所谓。
张桐戚坐在化妆台前,透过镜子看后头的沈亦欢。
之前在班级群里听说沈亦欢的近况时她还不敢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真是变了,可又有些东西没变,那种骨子里的傲,让人非常讨厌的傲,还是挡不住。
“沈亦欢。”
身后人扭头看她:“怎么?”
“你知道陆舟回来了吗?”张桐戚妆容浓艳,复古风的大红唇,看过去的眼神似是挑衅。
沈亦欢淡淡:“是么。”
“你不知道?”她扬眉。
沈亦欢只觉得她无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化完妆就开始拍摄吧,大家的时间都很紧。”
张桐戚更来劲了:“听说你们分手了?我也觉得,陆舟那样子的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小太妹,也就是年纪轻时有点兴趣。”
周围的人都察觉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纷纷闭嘴装不知,又不免心底里奇怪张桐戚口中的“小太妹”怎么会和沈亦欢挂上钩。
修剪的整齐圆润的指甲在相机上敲了两下,沈亦欢仍笑着,漫不经心:“新人演员,说话还是注意点吧,这摄影棚里可是有监控的。”
无声的威胁,瞬间让张桐戚脸上笑容消失殆尽。
后来的拍摄过程都没讲话,沈亦欢也沉默,只偶尔开口提示需要什么样的动作和角度。
“好了收工吧,辛苦大家了。”沈亦欢说。
把照片导入到电脑,规整到一个文件夹后发回自己邮箱备份。
沈亦欢让助理把设备带回工作室,自己去卫生间。
身后隔间门一开一关的声音,张桐戚从里面走出来。
“这周日的校庆,你来吗?”张桐戚洗手,红色指甲油光彩夺目。
“不来,工作忙。”沈亦欢平静。
“周末能有什么工作,而且陆舟也会来啊。”张桐戚轻笑,“你就不想看看你前男友现在跟谁在一块儿呢?”
沈亦欢想起那个女医生.
扯了张纸擦gān净手,她斜倚在洗手台边,平静直视过去。
“反正也不会跟你在一块,张桐戚,你无不无聊,陆舟就是不跟我在一起,也不会喜欢你。”
她目光散漫地至上而下瞥了她一眼,很像高中时期的沈亦欢。
刻意模仿,却画虎不成反类犬。
“别惹我生气,我疯起来挺不懂事儿的。”
沈亦欢舔了舔嘴唇,漫不经心。
——
“哈哈哈哈哈哈你别把人都吓坏了,大家可是好不容易得到你过的不好的消息,这么被你一打击人生都没乐趣了。”
工作结束得算早,沈亦欢约了邱茹茹一块吃中饭。
邱茹茹是她高中时最好的朋友,也是沈傅公司破产后所剩无几的朋友之一。
沈亦欢夹着面吃的很认真,咽下后才说:“我记得我以前也没惹她啊。”
“可你抢了她男神啊宝贝,她对你单方面的梁子可是军训时就结下了,你忘了?”邱茹茹贱兮兮道。
沈亦欢皱眉,“军训?”
她那时候就认识张桐戚了吗?
邱茹茹笑了:“张桐戚记挂你这么久你居然还真是彻底把她忘了,也是惨,就军训帽子的事儿啊,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她故意把你帽子藏起来了吧。”
她想起来,正好接上今早被闹钟打断的那个梦。
……
一中的军训非常严格,非特殊原因不能迟到早退,训练时间很长,穿戴必须整齐。
前几天尚且能忍受,到后来沈亦欢就愈发烦躁起来。
第五天中午她叼着一根雪糕回教室,却发现原本扔桌上的军训帽子不见了,也就意味着下午的训练她肯定会被罚站。
她不怕罚站,但这给了她一个跟小同桌搭讪的好机会。
“班长。”她靠过去。
小同桌很高冷,只偏头看她。
“我帽子丢了怎么办呀,下午要被教官罚了。”她声音绵软,散漫的拖着声调,总带三分笑,亲昵,又像撒娇。
少女身上奶油般的气息一阵阵扑来,轻缓的、严丝密合的包裹他。
陆舟目光在她嘴角停留片刻,然后平静移开,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折叠整齐的帽子,递过去。
“哇!”沈亦欢夸张地轻呼,笑得甜又乖,“你给了我,你不就要被罚了吗?”
少女不知道,她嘴角沾的那一点白色雪糕有多蛊惑人,陆舟甚至不敢再去看她一眼。
他深吸了口气,缓慢眨眼,把帽子放她桌上:“没事。”
后来沈亦欢还是没戴他的帽子,午休结束后,她趁陆舟出去洗脸的空挡重新把帽子放回他课桌,然后自己去了操场。
结果自然是罚站,站军姿。
她在密不透风的高温里犯恶心,背对阳光,后颈烧灼。
过五分钟,一个男生也从队伍里出来,阳光太大,看不真切,直到走近后才看清他的脸,沈亦欢瞬间就笑了。
梨涡凹陷,问陆舟:“你也没戴帽子呀?”
“嗯。”他声音淡漠。
陆舟站在她身后站立,沈亦欢忽然觉得晒在后颈的阳光也没那么滚烫。
隔一会儿,她偏头,轻声问:“我把你的帽子放在你桌上了,你没看到吗?”
“没有。”
她转回去,隔几秒,又偏头看他。
发现她的小同桌的耳朵又红了。
而她第一回 跟张桐戚打jiāo道就是那天军训结束后。
张桐戚拿着一顶帽子找陆舟,红着脸:“班长,我那多了一顶帽子,你、你要不要?”
沈亦欢半倚椅背,前面两个椅子腿翘起,慢悠悠的晃着,白皙瘦削的指间转着笔,好整以暇:“嗳,同学,我也没有帽子,你怎么不问我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