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韶眼神复杂地望着刘琸,良久才说:“王爷不希望我恨你?可以我俩身份,我若不恨你,便是无视你。你更喜欢哪样?”
刘琸笑笑,翻身不再说话。
两人在山林里又走了两天,才终于见到村落。他俩扮做兄弟,说是进山避暑迷了路。好心的农户给了他们饭食,又给他们指了下山去府城的路。两人在农舍里休息了yi_ye,次日动身。只是阮韶掏钱向老乡买了两头年轻力壮的驴子,打算代步。
刘琸抄着手,脸上挂着王爷式的傲慢,道:“本王平日非汗血宝马不骑,你而今却要我骑这蠢驴?”
阮韶嗤笑,“劳烦王爷识点时务,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有头驴给你代步就已不错了。你若不骑我自然不勉qiáng,我反正是要骑的。”说罢kua上驴背,一挥鞭子,咯噔咯噔地走了,背影十分悠哉悠哉。
刘琸气恼,牵着另一头驴子跟上去。他仗着武人身qiáng力壮,倒没有落后。只是走了大半人,渐渐出山,人迹多了,他便有点受不了。阮韶骑驴他走路,人人看他眼神都像看着跟班小厮。他堂堂中山王,何曾受过中等屈rǔ?可他都已经放了话不骑驴,现在骑上去,不就是等着被阮韶嘲弄。
阮韶早就看出刘琸为难,暗自好笑,就是不开口给他个台阶下。非但如此,下山的坡道平缓,他一抽驴*,驴子撒开蹄子就往下冲。
刘琸看阮韶一阵láng烟而去,气得七窍生烟。他左右看看无人,终于把牙一咬,硬着头皮kua上驴背,追赶而去。
阮韶也没跑远,就在坡下拐角等着。看着刘琸骑驴而来,他把yao一cha,毫无风度地哈哈大笑起来。
刘琸面皮Zhang得紫红,直想掐死阮韶,“笑什么?没见过人骑驴?”
“我确实没见过大庸的中山王骑驴。”阮韶抹着眼角泪水,道,“人家可是非汗血宝马不骑的。而今倒是把个驴子骑得这么欢。驴上英姿真让人过目难忘。”
刘琸皮笑ròu不笑地哼了哼,“那你最好记住一辈子。”
两人闹够,赶在天黑前到了山下的小镇上。越国刚结束多年战乱,百废待兴,不过这样偏远的小镇并未遭受战火肆掠,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祥和。
两人投宿客栈。刘琸看着阮韶用越国方言同掌柜jiāo谈,又去路边老妪那里买零zhui小吃,忙得不亦乐乎。此时的阮韶一派轻松yu_yue,毫无拘束,笑容纯净得就像山间小溪。这和他在大庸帝都那时刻都保持着的警惕戒备、魅惑堕落的样子,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刘琸微微走神,他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阮韶。
阮韶当夜便用特殊的方法联系了一下阮臻的人。大概这里太过偏僻,他们没有在这里布置人手,信号发出后,没有回音。
刘琸吃着盐水花生,问:“你怎么就那么相信自己对阮臻的影响力?你是对他付出巨大,居功甚伟,可人总是会变的。他当年对你山盟海誓,分开七年,也许他早已有了新欢。那个徐子攸,对他的付出可不比你少。”
阮韶冷冷瞥他一眼,夺了他膝上的零食盘子。刘琸拍拍手,起身回自己的_F_间。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必须这么相信。不然,我_geng本支撑不过这些年。”
两人次日买了些吃穿之物,又添了些银子,将两匹驴换成了两匹拉柴的马。刘琸挑的马虽然看着不起眼,却都是好脚力好脾气的良驹。两人一路策马朝下一个城镇而去,路上快了许多。
出了山,沿途就偶尔可见战后复兴起来的村落,皆粉墙乌瓦,jī犬相鸣,田间碧làng滚滚,稻谷已开始灌浆,离丰收之日已不太远。
两人在田边略微停留,望着这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致,各人心里都有一番思量。
刘琸忽然说:“阮臻的确有所作为。”
阮韶看了他一眼,说:“想想,若是两国战争再持续下去,这样的好光景又能维持多久?大庸连着两年大旱,京都米珠薪桂,寻常小民都生活见窘,更何况受灾百姓。庸越两国自古为邻,时代jiāo好,你父皇却偏偏野心勃勃,乘越国nei乱之时南下侵占。你在边关从军三年,也该知道两国边境数县的百姓几百年来一直通婚,血脉早已融为一体。而今为了上位者的自私,却要那么多亲人分开**”
刘琸失笑,“我说一句,你说那么多。我打过仗,见过无数人死在眼前,其中又有许多和我熟识jiāo好的同伴。相信我,我最是痛恨战争。”
阮韶催马加速,讥笑道:“两国若能谈和,也不枉您中山王屈尊降贵骑了一回驴。”
刘琸暗骂一声,策马追去。
两人顾着赶路,没有在县城投宿,入夜便歇在野外河边。
篝火边,刘琸看着阮韶把洗过的_yi_fu摊在石头上。他还濡*的头发披在背上,浸*了_yi_fu。那薄薄的布_yi贴在他削瘦的背脊上,勾勒出body的轮廓。
时隔三年多,刘琸还记得这把乌丝有多rou_ruan顺滑,也记得这粗陋布_yi下是身躯是多白.皙柔腻。明明是个làngdàng无耻的人,明明不知道躺在过多少男人身下,可这人总有法子保持着一gu出水白莲一般的清高孤傲。真是让人鄙夷不齿,却又不可自拔地为之痴狂。
阮韶对刘琸灼人的目光没有知觉,只是说:“你可想好见了阮臻后,如何和他谈了?若谈不好,你可两边都讨不到好。”
刘琸满不在乎道:“若目的一致,三言两语就能谈妥。若不一致,那也不过是一言不He就翻脸。”
阮韶扭头朝他笑,“你这人做事,一贯这么慡快。”
火光将他面色映得红润皎洁,宛如暖玉,双眸璀璨明亮,有火苗在里面跳动。刘琸看着一痴,慢慢说:“你呢?找到阮臻后,你打算做什么?”
阮韶低下了头,说:“我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更多的本事也没有了。届时他怎么安排,我都_fu从。”
刘琸问:“那你自己想要什么?”
阮韶觉得好笑,“你竟然也会问我想要什么。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我不想要什么。”
刘琸笑容苦涩,“别总对我有那么多敌意。说起来也奇怪,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也只有这几天,你我才敞开心扉jiāo谈。我总想,或许真是造化弄人。我若不是刘琸,你也若不是阮韶,我们应该会和现在不同。”
阮韶无言地凝视他片刻,起身走到他身前,面色如水,道:“你要知道,到时候我们分别,最好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我知道。”刘琸道。
“你也该知道,你擅自见阮臻,必然要被建安猜忌,给你们兄弟关系雪上加霜。”
“我知道。”
“而你放我走这事总是瞒不住的,你回去必然要受责问。”
“那是自然。”
阮韶zhui唇抖了抖,“那你也该知道,我哄你送我去见阮臻,不过是骗你。建安要抓我为质,我也想抓你为质,送给阮臻。”
刘琸一笑,“我连这都不知道,我就白带那么多年的兵了。”
阮韶怔了怔,问:“那你为何**”
“我说了,若没有我,你绝对没法活着出那座山。”刘琸耸肩,“八岁起相识至今,我总不能见你去死。”
阮韶苦笑,“你这是什么怀柔计?”
“我只说我的想法,没要你相信。”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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