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对灵素迷恋无法自拔的原因之一,他是真的觉得她天赋异秉,不似凡人。
许明正问灵素:“这个周末我过生日,你会来吧?”
灵素收敛了笑容,露出难色。
她不是没有去过许家,但那实在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那时还是高一,许明正在一次打球中扭伤了脚,央着灵素送他回家。
许家是中产阶级人家,房子宽敞明亮,有保姆做家务。许太太穿着象牙白的洋装,年轻又漂亮。
灵素扶着许明正进屋里,累得一头一脸的汗,有些láng狈。许太太亲自倒水过来,借着机会上下打量她,目光带刺,让灵素很不自在。
许太太说:“常听明正提起你,说你成绩很好。平时谁给你辅导功课?”
灵素说:“没有别人辅导。我只比别人多读几遍书而已。”
“呵呵,看你真漂亮,是像妈妈吧?小沈家里是做什么的?”
灵素答:“母亲去世,家里只有我和妹妹。”
许太太大为吃惊,她似乎是不知道这世界还有未成年就得独立生活的孩子。
“哦?那你爸爸呢?”
灵素抬眼冷冽地扫了她一眼:“我们没有父亲。”
没有父亲的只有两种孩子,一种是死了爸爸,还有一种,自然是孩子母亲行为不检点的。
不论哪种都不为许太太中意。
灵素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补充道:“阿姨,你家老太太生前养着一株君子兰吧,这花娇贵,不能老浇水。”
许太太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吓得浑身发抖。
许家老太太辞世两个月,近日几忽然频频入梦,不停地说:“够了!太多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老太太心爱的那株君子兰出了问题。
还有,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知道他们许家那么多事?
许太太眼里,沈灵素笑容充满揶揄,邪气非常。
灵素没有坐多久就告辞了。走出了许家大门,她耳边忽然响起许太太的声音,听声音分明是质问儿子:“你说的女同学就是她,怎么身上一股味道?”
灵素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痛恨自己的异能。虽然知道人家必定会嫌弃自己,可是耳不听还可以图个清净。
她当下冲回宿舍,打来一桶凉水,使劲往身上冲,又拿毛巾大力搓洗身体。如此这般折腾许久,直到浑身通红,皮肤疼痛不止才收手。
回到家里,问母亲:“妈,我身上是不是有股怪的味道?”
母亲埋头切菜,答道:“每一个人都有体味,这和出身无关。”
她知道女儿在学校会遇见什么事。
沈灵素到很久以后才明白,许太太是说她身上有股狐骚。
他们厌恶某人的时候,就爱把对方比做动物;当他们喜爱某人的时候,也爱把对方比做动物。
下午没课,中午放学后,灵素直接搭班车去医院。
家,学校,医院,路线连起来呈三角形,她这样走了快两年。
护士和灵素很熟了,对她微笑:“灵素,车上挤?看你一头汗。”
四月天,chūn欲晚,樱桃红,桑葚紫。
灵素薄薄的衬衣被汗水打湿,贴在肌肤上,隐约可见白色胸衣。少女皮肤细腻,面庞柔美,带着运动后的粉红,一双眼睛黑嗔嗔,水波潋滟,清冷动人。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很喜欢她。
灵净和姐姐不像,瘦小苍白,像朵得不到阳光照耀的花。
灵素把饭盒取出来,一边絮絮说着:“今天有香菇jī丝汤,里面放了当归,我知道你受不了这味道,但是对你身体好。”
灵净温顺地笑着:“炖汤那么麻烦,你忙得过来吗?”
“妈妈炖的啊。”灵素随口说道。
灵净看着姐姐的眼神饱含深深忧伤和怜悯,她柔声说:“姐,妈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灵素不说话。
“这些年,你照顾我不容易,内心肯定渴求妈妈能来给你分忧解劳。但是我不想看你终日沉溺在自己的遐想里,你得面对现实。”
灵素抿着嘴。
灵净握住姐姐的手,“姐,我若有天先你去了,我不希望你总是觉得看得见我。”
灵净的指甲是紫色的,胳膊瘦得像吸毒病人。
她从不相信姐姐能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