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起码买了三十多件衣服,把以前的旧衣服彻底替换下来。有一条酒红色的裙子衬得敏真皮肤白里透红,粉嫩可爱。
店员看到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孩来买东西,非常好奇,趁着低头理衣服时问:“那两个叔叔是你什么人?哪个是爸爸?”
敏真没理她。
对方又问:“你妈妈呢?”
敏真一下甩开她的手,跑到江雨生身边,紧拽住他的衣角。
江雨生发觉不对,立刻抱起她说:“我们走,换个地方。”
晚上才回到家,屋里灯亮着,顾元卓说:“是林妈过来收拾了。”
一个中年妇女推门出来,“少爷,饭菜在桌上,我先回去了。”
顾元卓问:“我妈最近怎么样?”
“太太很好,大小姐也很好。少爷有空还是回去看看吧。”
她看到江雨生怀里的敏真。敏真已经睡着,露出半张小脸,无限天真可爱,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和其它孩子有什么不同。林妈对江雨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顾元卓说:“她其实挺喜欢你,只是碍着我妈。”
江雨生笑:“我弄得你们家分门别派,你妈视我如妖孽也是应该的。”
顾元卓拉住他:“不是说好了不提的吗?我们有自己的生活,不用管她们。”
江雨生把敏真放在chuáng上,顾元卓看着她无邪的睡脸,想低头亲亲她,给江雨生推开。他这才想起,一天下来,下巴上的胡髭该长出不少。
“让她睡吧。这么小就有这么多愁,还是在梦里好。”
“她现在与父系一支亲戚算是没来往了?”
“那些亲戚,有还不如无。她母亲弑夫,两家人结仇,那是她一辈子都要背负的枷锁。”
“父母的恩怨,怎么算到孩子头上?”
“因为她弱小,无法反抗申诉。所谓柿子拣软的捏。更何况,她母家还有个叛经离道、自甘堕落的舅舅。现在她跟我过,我们俩臭做一堆了。”
顾元卓笑着把脸埋他颈窝:“是吗?我闻闻。恩,明明好香。”
江雨生挣扎:“别闹,当心把敏真吵醒了。”
顾元卓搂过江雨生的腰,侧过脸轻轻吻他。江雨生一笑,拉起他的手,两人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保姆第二天就上门报到。她曾在护理院做过看护,知道怎么照顾特殊儿童。她问敏真的话,全是选择题,是还是不是,这个还是那个。沟通不成问题。
敏真的房间很快就装修好了。湖绿色的墙壁,雪白的chuáng单和家具,私人卫生间,天花板上垂下一个个小星星。一个几乎和她一样大的布偶兔子是顾元卓送的。
江雨生对敏真说:“你顾叔叔小时候最喜欢玩布偶玩具,和女孩子一样。”
顾元卓面子挂不去,连声喂喂。
江雨生不说,但心里明白。顾元卓喜欢女孩子,一心想有个女儿。他不能给他一个,但这个时候敏真来了。
小花圃的地很快就整好了,顾元卓还做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敏敏的花园”,cha在栅栏外。江雨生带着她播下花种子。
自那天起,敏真每天清早起来都会花圃看看。于是顾元卓就逗她:“我会咒语哦,可以让花儿快点长的咒语。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就教你念。”
敏真抬头看他,眼睛里光芒一闪,似乎有几分不屑。
顾元卓吃惊,扭头对江雨生说:“她还真不好骗。”
种子终于还是发芽了,细细小小的一点翠绿,在夏日微风中摇曳。敏真的头发也长到可以扎辫子了。
顾元卓有耐心,每天都给她梳两个小辫子。江雨生抱着手靠着门边看他们,似笑非笑道:“顾元卓,我今日才发现你居然这么有女人味。”
顾元卓也不恼,走过他身边时,忽然凑过来在耳边低语:“今天晚上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女人味。”
江雨生脸一红。
敏真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幼小的她还不清楚这话中的暧昧,但她依旧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安静坐着。
父母长期不合和那次巨大变故,让这个孩子有着超出年龄的早熟。在亲戚家中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她迅速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寄人篱下,不说话,不多事,像空气一样存在是最好。
顾元卓对江雨生说:“知道我为什么特别疼她?看她似乎就看见你当年。一样的眼睛,带着哀伤,寂寞和倔qiáng。我那时候没能认识你、照顾你,是我一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