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给我,来一杯,僵尸吧。” 徐鹏飞哑着嗓子一顿一顿道。那声音如同砂纸磨向皮肤,带起一片血肉模糊。
在徐鹏飞背对的一个小角落里,温馨正满脸怨念地抱着橙汁喝,吸得呼噜呼噜响。
说好的甜白呢?
“女孩子出门在外少喝酒,喝点橙汁,补充维生素C。” 陆为语气平缓却完全不给她反驳的余地,就这么的,温馨得到了一杯88块钱,传说中富含维生素C的汇源橙汁。
然而陆为处之泰然地端着一杯比例明显不对的怪味莫吉托,仗着这一方地界就坐了他们俩,陆为小声开口问道:“小实习,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徐鹏飞吗?”
“啊?” 温馨松开吸管,望向神色平静的如同在品茶的陆为,发觉副队长可能是在考察自己,于是忙正色道:“我知道的,因为徐鹏飞有重大作案嫌疑!我们要收集证据。”
陆为点点头,似乎有意鼓励温馨,“继续说。”
“齐嫣然,二十九岁,北市庆丰会计事务所的员工,也就是徐鹏飞的老婆。在上周末12月25号失踪后,徐鹏飞在第二天晚上先是迅速报了警。本来失踪这事不归刑侦管,可当警方真正介入调查后,他又表现出明显的不配合。他所提供的证词和线索颠三倒四,前后矛盾。先是说齐嫣然是和朋友去看电影,之后就没有回家。第二天又改口说她是去东市出差途中失去联络的,通话记录没有任何异常,并且徐鹏飞的家里有明显的清洁整理痕迹,据他自己说是正好26号家里漏水,他打扫了一番。上头怀疑这里面有其他问题,这案子才辗转到了咱们手里。”
温馨说到这里,不禁搓了搓自己的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小声问道:“陆副,你说不会是徐鹏飞杀了自己的老婆然后分尸了吧?”
陆为沉默,剑眉微拧,仿佛无意般地扫过□□飞的背影,又落回手里的玻璃杯,暧昧不明的各色灯光将那普普通通的玻璃杯照得流光溢彩。
确实,徐鹏飞整个人的状态很诡异。可据接警的同事说,他报警时确实是急得团团转,电话里说不清楚,他大晚上一路从家里跑到警局,外套都没穿,一张面孔憋得紫红,哆哆嗦嗦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他老婆失联了,几次磕绊,口水噎得他自己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可四天的人仰马翻的调查下来,齐嫣然这个人就好像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无论电影院还是去东市的交通记录,警方都没有查到关于齐嫣然的行踪。她最后一次出现在城市天网监控里,是在徐鹏飞所在的证券公司门口,也就是25号下午,随后消失在了马路对面的拐角处。
可到了27号,徐鹏飞就像头晚上钻了魔术箱一样,完全变了个人,Yin郁且充满戾气。推翻了自己前一天的口供,还突然发脾气砸坏了警局的一只茶杯。
陆为他们不停排查徐鹏飞和齐嫣然的社会关系,发现这两个人都活得极简单,两点一线,朝九晚五,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当他们根据齐嫣然消失的拐角处去查时,发现那附近是临近商场的室外停车场。
那商场地理位置太偏,也没什么大商家入驻,倒像是个大型赶集市场。而且在网购冲击下基本已经是临近倒闭了,员工和顾客比例都能占到20比1。室外停车场的唯一特点就是大,还压根没安排人收费,停满了落灰了的或者报废了的车,监控坏了几个月也没人管。
这给排查停车场和齐嫣然失联当日的车辆进入记录时造成了巨大困难,最近的摄像头也隔了两条马路,所以在这没头没尾的时候,陆为与他们的大队长张舜决定先盯紧这个颠倒不一的徐鹏飞。
然而令陆为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其实还是徐鹏飞的状态转变。从报警到第二天,这中间徐鹏飞只和公司的座机有过业务的电话联系,甚至没有出过门。难不成这个徐鹏飞还有在家
自己和自己玩,把自己玩成精神分裂的爱好不成?
正来回思索着线索时,温馨也许终于是扮演陆为女朋友扮演出魂儿来了,突然忘了这尊大神其实是她上司,伸手就没大没小的去拍陆为的胳膊,嘴里还含着没有咽下的橙汁,不停地“呜呜呜”着。
陆为顺着温馨的手指看去,只见是刚才广场上的那个拉小提琴的年轻人正好也进了酒吧,手里还拎着他的琴盒子。
第三章 未去籽的柠檬
陆为低斥了温馨一句“别毛糙”,就暗暗打量了一下那个年轻人。
只见那人立在门口了片刻,先是被这浓重的乡村风装修惊得一愣,僵直着胳膊来回揉了揉冻红的双手,这才目光四处打量了一圈后。可最后居然是锁定在了吧台前的徐鹏飞身上。
但他似乎视力有些问题,陆为清楚的看到那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这是一个近视的人没戴眼镜看东西时的习惯Xi_ng神情。随后他极其自然却又明显目的明确的迈开长腿坐在了离徐鹏飞两个位子远的地方,完全没有犹豫和考虑其他更空的地方。
陆为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那年轻人的侧脸,而回想起徐鹏飞曾在路过这个年轻人时停顿的脚步,他不由得又蹙起了刚放下去的眉心。
温馨则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心说这不会就是徐鹏飞的同伙吧?!
“陆副,要不要报告给张队啊?”
“不急。” 陆为深邃的眼眸望向那坐定的年轻人,又品茶似的抿了一口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莫吉托的饮品。莫名的,那神情让温馨联想起黑豹狩猎前低伏在草丛里观察猎物的模样。
薛寒浑然不觉背后的视线,他将琴盒轻轻放在脚边,细心地靠在椅子旁。然后用模糊不清的余光又扫了一眼徐鹏飞,发现这个人似乎已经喝得有些上头了,两手正抱着自己的脑袋死死盯着面前的只剩下冰块的杯子。
也不知道他看的是那杯子里有什么,还是玻璃杯映出了什么。
“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那外地小伙眼看着又进来了一位文艺小青年,心说今儿个来了四个客人,生意真好,于是就热情地招呼上来。
薛寒习惯Xi_ng地张口就要说出一个酒名,可一个音都没发出来,从齿间溜了一圈后又被他生生嚼碎了咽回了肚子里。
他暗暗叹了口气,慢慢地一边将枫红色的围巾一层一层绕开,像是被小刀削开一圈圈的苹果皮,一边冲酒保笑道:“不好意思,我朋友还没来,能不能先给我一杯热水?”
小伙望着他的脸一愣,耳尖泛了红。忙说了句马上来,就揣着张大红脸落荒而逃了。
他双手捧着那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像琼浆玉露似得满足地连喝了好几口。
那外地小伙是个热心肠,还特地给他切了一片新鲜的柠檬加在里面,不知是忘了还是压根也不懂柠檬籽泡热水会发苦就没去籽。薛寒在柠檬酸涩劲儿过后,后知后觉舌尖和胃被烫得生疼,又不住得鼓起腮帮子呼了好几下。
好在终于觉得浑身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就像冰块突然被扔进了温泉水里,瘫软融化开来,那苍白透明的脸也渐渐染上血色。
薛寒又趁机偷偷瞄了徐鹏飞好几次,然而对方都一动不动,仿佛沉思者的石雕或是入定的老僧。
他干脆就放大了胆子,毫不掩饰地对徐鹏飞开始观察。说是观察,其实他也只往□□飞的十根手指和脖子上看。
可他眼神着实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