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打完电话便返回办公室,莫修然yīn沉着一张脸抽烟,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中烟熏雾罩,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全都是抽了一半就被按掉的烟蒂。隔着朦胧的白色烟雾,莫修然的面孔有些模糊,紧锁的眉和狠戾的面色与缥缈逸散的烟气混合在一起,有种暗色调的风情。
张若拙打开窗子通风,清晨的寒风卷入,清新而冷冽,吸入肺腑令人为之一振,凌晨睡得最熟的时候被人挖起来处理这些糟心事的沉郁之气也被冷风带走,令人舒畅不少。
也不是没劝,但是莫修然这人,本来就是星二代,又天生一副好容貌,打小被人捧着惯着长大的,乍然蹦出来一个撩他虎须的,他能忍?
张若拙站在窗前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的空气,才转过身来,将剩下的半包烟收走:“别抽了。”
莫修然吐出一口烟雾,一张俊脸低沉yīn郁,他烦躁地将烟按灭,向后倒在靠背上:“若拙,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张若拙心说你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表面上脾气是挺好,背地里手起刀落的时候我都看着呢。但这话他不能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对老婆脾气好点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莫修然嗤笑一声,“我跟你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会被离婚。”
这辈子头一回掏心掏肺的喜欢上一个人,结果呢,小兔崽子翻脸不认人,还反咬他一口说他不喜欢他。
不喜欢你和你结哪门子的婚?!缺那点热度吗?
莫修然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张若拙心里一跳,看向沙发上的莫修然。他们已经合作了十来年,从在天易娱乐一直到成立独立的工作室,比起上司与下属来说他们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张若拙对莫修然的性格已经有了足够充分的了解。
比如说当初他和阮篙宣布结婚的时候,张若拙选择支持,因为他看得出来莫修然动了真心。
比如说现在,他没有接莫修然的话茬说阮篙什么,因为他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两个人断不gān净。
他垂下眉眼,重新关上窗户。
早上九点半,律师抵达东湖郡,阮篙没有理会在一旁狂响的手机,安静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共同财产很少,莫修然数额庞大的婚前财产全部完璧归赵,这一套本来由他全款购买的婚房并前些日子买的保姆车均赠与了阮篙。
律师待他签完字之后收起文件,然后拿出一样东西,弯腰放在了茶几上面,发出一声轻响。
“阮先生,后续事宜我会继续和您联系,先不打扰了。”
阮篙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似乎听见了,也似乎没听见。
那是一枚婚戒,在莫修然的手上戴了整整半年,除了拍戏需要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在无数公共场合中被媒体拍摄到然后拿来做文章。
它躺在茶几上,切割平滑的钻面反she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在光影的奇妙作用下幻化出璀璨夺目的光辉,既耀眼,又孤单。
律师前脚离开,后脚柳瑞就进了门。
在二人结婚的这半年里,他曾无数次来过东湖郡接人,对此可谓轻车熟路,可惜往日来的心情和今天显然是天差地别,他现在只想把阮篙抓出来杀了。
他站在门口砰砰砸门,一边的门铃已经不足以发泄他的怒火,砸门声震天动地,要不是这里单层单户恐怕早就有邻居开门骂人了,就这样,柳瑞还足足等了半分钟,阮篙才慢吞吞地趿拉着拖鞋走过来打开了门。
顿时柳瑞磅礴的怒气冲他倾倒了过来:“你还有脸见我!!!”
阮篙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打算关上门。
柳瑞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对,连忙伸手把门扶住闪身进了房间。
等到房门关上,柳瑞才又积攒起气势:“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吗你?!”
阮篙恹恹地倒回沙发上:“知道。”
“你知道个屁!”柳瑞忍不住骂道,接着抹了一把脸,转了个语气,“阮篙,阮大明星,祖宗!你现在,现在就去说几句好话服个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能,离,婚!”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阮篙百无聊赖,对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摆弄自己的手,他左手无名指根部刻着M&R的同款戒指已经被摘下来收好,此刻白皙修长的五指上面gāngān净净,在阳光的照耀下周边浮起一层金光,像是要化进去一样。
“晚了,协议书我已经签了。”
柳瑞险些扑上去掐死他。
“阮篙,你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投。好好地过日子好好地红你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