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年,佟蔚怀孕了,她毫不掩饰这一点。确实,对於局里那些多多少少对叶加心存绮念的男女老少们,她可算是标志性地彻底的胜利。从此,叶加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我放了叶加的假,让他回家好好准备婚事。可是不知为什麽,我心头极度的烦躁,我做了一个扭转我们三人彼此命运的决定。
02
早在一年以前,我们就开始盯金三角K的线。原因是这个东南亚最大的产毒,贩毒组织在我们境内越来越活跃。每年它会在公海上举行二次最大的jiāo易,一次在chūn季,一次在秋季。我与叶加原本决定在来年的chūn季,对它在公海的jiāo易进行全面的围剿。叶加觉得对这个组织了欠缺了解,应该多一点时间去收集相关的情报及资料。由於各种原因的限制,我们可以从国际上得到的线索并不充裕,以至於我和叶加到现在也没有摸清楚这个组织的结构是如何排布的,只知道它的组织的头会按惯例叫King. 我还记得叶加修长的手指在这个词虚空抓了一把,说:"毒品之王,我会逮到你的。"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老King死了。这就意味著,接下来的秋季jiāo易会成了新任King接任以来第一笔重要的jiāo易,他很有可能会亲自到场,以建立新的通货渠道。我这个消息很确实,它来自於泰国军方。借助於我父亲特殊的关系,我得到了这个弥足珍贵的暗示。最初咬牙切齿说绝不靠老头子的决心,早在叶加不屑一顾的神情中抛弃了。叶加说,有资源不用,那叫làng费。我後来想,也是,连叶加,我也是靠父亲的关系得来的。
但是这个消息我却没有告诉叶加,我不想影响他新婚的气氛。更何况同一个拥有自己军队的毒贩开战,不管成功於否,只怕都会纠缠一世,稀里糊涂送命的可能性真是大到无以复加。我不想将叶加卷进来。
可行动当日我的jīng神却说什麽也无法集中,耳边没有往常叶加富有磁性的声音提示。以往行动中,代替我在公室里作指挥的就是叶加。同僚们常说只要听到叶加的声音,就知道自己一定平安无事。他的声音充满了信心,还有信任,简洁,明快。
我穿著黑色的礼服站著在船的甲板,想借著海风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这是一条游轮,四处走动的都是一些社会名流,这就是K的狡猾之处,它每次举行jiāo易都会借一位名流发起一场奢华的海上宴会,被请的都是东南亚数一数二的富贾商流。他们混迹於其中,披上名流的皮,谁又能知道他们是肮脏的罪犯呢。即使失手,这一船的名士真是再好不过的人质了。
我并不想一网打尽,我要擒的是King, 至於那其它一屋子的小鬼就留给他们各国的警署去操心吧。大厅里忽然传来一阵阵喧哗,一个杂技团正在表演杂技,估计节目还算jīng彩,惹得先生太太们哗然声此起彼伏。这个时候如果我不进去就显得太引人注目了,我不动声色进了大厅。可我只瞧了一眼,一眼就让我无法再挪动脚步。那个一脸微笑穿著白色紧身服站在二楼栏杆前的人正是叶加啊。他看著高悬船厅上方的那盏豪华吊灯,上面悬挂著一个穿同样服式的人,他显然在测试吊灯的牢度,很快他冲叶加打了个OK的手势。
我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止了,心里只知道反复地说,叶加,不要,叶加不要。我怎麽没想到呢,叶加十四岁以前是跟著他的父母四处以卖杂技为生,所以他的身子极软,他最擅长的也是软功。可是他现在要做的是从二楼飞上吊灯,在哪儿完成一系列动作,而且不系保险带。他已经不做杂技都十年了啊,就在我都快把那声不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有一个红衣女郎手捧著一束红玫瑰缓缓走上楼梯,一直走到叶加的面前。
是佟蔚!我不用瞧正面也知道那身著红色晚礼服的是女郎是佟蔚。她微笑著走到叶加面前,将那束玫瑰递给了他。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著他们,你无法想象他们站在一起是多麽耀眼却又如此和谐。叶加的清雅中和了佟蔚豔丽中的尖锐,而她火一般的情韵带燃了叶加过於冷清的气质,使他整个人光彩夺目。他们几乎窒息了所有人的呼息,除了愣愣地看著他们,你无法说任何话,哪怕是一个字。
You are so handsome!佟蔚沙哑地的开口。叶加微笑著接过花弯身以示答谢。他挑出了一朵玫瑰,用牙轻轻咬掉了上面的齿,咬住它的枝杆将它叼在嘴里。然後,他站在栏杆上深深吸了口气,张开手臂像只飞翔的鸟扑向了船厅顶足有七八丈高的吊灯。在电光火石间,我看到他看了我一眼,只一眼,快得我都无法看清当中的内容,只记得他充满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