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后生们一拥而上,用手指粗细的麻绳将他们牢牢捆了起来。没有毛皮做伪装,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恶鬼,无非就是些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全身都缠着铁甲,所以才能在先前的几次jiāo锋中装神弄鬼,刀枪不入。
“别打死,别打死。”阿六揣着手,在人群外大声劝阻,“至少留一口气,还要审问。”
城中百姓虽说恨不得将这些歹人抽筋剥皮,却也极听阿六的话,只踹了几脚打了几拳,就将人扭送到了官府。刘昀看着面前鼻青脸肿血长流的四五人,吃惊道:“怎么能滥用私刑,将案犯打成这样?”
阿六在旁嗑着瓜子打哈哈,原先一直当这刘县令是老实人,现在看看也挺会演戏。在百姓飞踹这些倒霉孙子时,衙役个个慢慢吞吞恨不得吃个火锅扭场秧歌再来,现在却还要故作惊讶说一句“不能滥用私刑”,果真官场混久了,谁都会沾上几分油条气。
“速速招认!”刘昀一拍惊堂木,“究竟谁才是幕后主使?!”
堂下鸦雀无声,无人说话。
阿六在旁慢吞吞提醒:“若是不说,外头还足足等了几百名百姓,排着队要泄愤出气。这样吧,不愿供出谁是幕后主使也行,那大家就先聊一聊,先前从城中虏去的人究竟被关在哪里。先说好,关于这件事zhui再紧也没用,哪怕是将你们千刀万剐,刘大人也是必须要审出来的,如此方能给城中百姓一个jiāo代,所以不如趁早自己说了,免得白白吃皮r之苦。”
陆无名瞄这便宜孙儿一眼,倒是有了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这番话说得明退实进,不但粗中有细,还能将威胁表达得不露声色,的确算是颇有脑子。
阿六_gan受到爷爷的注视,暗自得意洋洋。所谓虎父无犬子,爹连温大人都敢忽悠,那以此类推,自己忽悠这些装神弄鬼的大漠莽夫,也该轻而易举才是。
过奖过奖,都是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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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上,那些帐篷中的百姓们整齐坐在地上,正沐浴着阳光与新鲜的风——被禁锢了这许多日,难得被允许出来透透气,即便天气寒凉,也没人提出要回去。陆追远远看着众人,问:“那个穿蓝_yi的人就是师爷张茂?”
“是他。”萧澜点头,“这为数不多的放风机会,也是他向守卫争取来的,在百姓里极有威望。”
“你去找过他了吗?”陆追又问。
萧澜摇头:“此人看起来应当是心系百姓,风骨铮铮的文人,而我此时却是个贪图荣华的叛国贼,小娃娃见了都会吐口水,若贸然去找张茂,一来他未必愿意理我,二来他也未必愿意信我。”
陆追点头:“有几分道理,那我去吧。”
“你?”萧澜提醒,“你和我可是一伙的。”
“我自有办法。”陆追道,“你只需找个机会,让我能与他独处半个时辰便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大漠shen处 明玉公子香着呢
日头渐渐落下地平线, 漫天金红退去后, 黑暗再度席卷这片戈壁。苍凉的风chuī着砂砾,在毡布上打出“哐哐”声响, 如同一群不速之客在敲门, 正试图qiáng行闯进帐篷里, 将这个夜晚再度搅得jī犬不宁。
夜半时分,张茂掀开门帘, 扶着一名有些病弱的男子出来小解。负责看守的侍卫只是看了两人一眼, 并没有跟上去——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即便是最jīng壮的男人, 若没有骏马与gān粮, 也逃不出无边戈壁, 更何况两人中还有个病秧子,看那蜡huáng枯瘦的模样,即便不跑,只怕也活不了几天。
“师爷。”到了隐蔽处, 那男子拼命咳嗽着, Xiong腔像是拉开了风箱, “今晚又辛苦你了。”
“同我还客气什么。”张茂摇头,“走吧,回去。”
“我怕是坚持不下去了。”男子拉住他的手,又将声音放小,“将来、将来若先生能回去,我在老屋的槐树下还藏了些私_F_钱, 请先生挖出来jiāo给我娘子,让她好好将儿子抚养长大,再、再——。”男子说到此处,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竟一口气堵在Xiong口没出来,膝盖一软瘫坐在地,眼珠子也翻出白色。
“老王!”张茂大吃一惊,将他扶起来摇晃两下,见人依旧未醒,便要站起来去大营处喊救命,却反被一把握住手腕,一个声音低低道,“先别慌。”
“你——”张茂转头,看清来人的容貌,面色顿时一yīn,将手抽离后生硬道,“你来做什么?!”
陆追也未多说话,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塞进老王zhui里,又扶起来轻轻拍了拍背:“大叔,醒一醒。”
药丸入口清凉酸涩,如一gu清泉流过五脏六腑,冲走了原本阻塞的浑浑噩噩。老王咳嗽两声悠悠醒转,心里却依旧是空dòng而又漆黑的,像是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只顾大张着zhui喘气,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位大哥是染了风寒吗?”陆追问。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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