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冰心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嘴角微翘,不紧不慢地说:“你这不是把持得挺好?”
喝茶的那个差点呛住,脸都快红到脖子根儿了。
贺冰心对他这张脸没印象,看了一眼他的胸牌,上头写着李旗,是个主治。
他握着还有些烫手的纸杯,轻轻从水面上chuī开一层热汽:“李医生对我的能力有疑问?”
李旗拿不准他听见了多少,还端着架子:“贺医生既然是从国外回来的,应该最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怎么还偷听别人说话呢?”
贺冰心笑得坦dàng又天真:“空降兵嘛,当然要多听多看少说话,不然怎么跟得上大部队呢?”
说完他也不管李旗的反应,低头抿了一口温水。原本有些gān的嘴唇镀上了一层水润,被他大理石色的皮肤一衬,显露出一种灼人的红。
“这水放柠檬了吗?一股酸味儿。”贺冰心笑眯眯地把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拍了拍脸色铁青的李旗,“有问题直接找我,省得瞎猜làng费时间。”说完就从容走出了茶水间。
点心到底被人搅合了,贺冰心有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想到晚上还有点安排,他直接回到科室拿好外套,饿着肚子朝电梯走。
正赶上下班点,电梯前闹闹哄哄的,挤满了人。
手环突然震了震,贺冰心抬手一看,来电显示上写着“孙茂”。
孙茂就是刚刚被殃及的“孙主任”,原先在国外的时候没少帮过贺冰心,对贺冰心就跟对自家孩子一样。本来他就爱操心,现在岁数大了,在婆婆妈妈的路上越走越远。
贺冰心连接了助听器的蓝牙,孙茂温和沙哑的声音从耳道里传递进来:“冰心啊,忙完了吗?”
“嗯,正等电梯呢,人有点儿多。”贺冰心往后退了几步,让搀着病人的家属排到自己前面。
“下班点儿嘛,正常。”孙主任笑了笑,“今天晚上跟小胡一起吃饭的事,没忘吧?”
“瞧您说的,”贺冰心不由一笑,“我都跟人家约好了,还能跑了吗?”
孙主任轻轻“哼”了一声:“你小子,滑头得很!小胡人真的挺好的,又是咱们医院的同事,外形好,能力qiáng,年纪轻轻就是科研部的金字招牌,脾气也特别好。你那点小心思我都知道,但是处一处,总没坏处,是不是?”
“哎,哎。”贺冰心被人挤得听不大清,囫囵答应着,“我正准备去,您放心吧。”
挂断电话,贺冰心又被人群向后挤了几步,他倒也不着急,gān脆靠在立柱上等这批人cháo过去。
前面有个穿着好西装的年轻男人,个子比周围的人都高出一大截来,侧脸有种冷冽的英俊,很显眼。
贺冰心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外形好”几个字。
有几个白大褂正围在年轻男人附近,迫切地跟他说着什么。贺冰心听了几耳朵,好像也是科研部的,在介绍课题方案。
电梯“叮咚”到了,年轻男子不等白大褂们说完,直接冷冰冰地打断:“实验失败一定是有根源的,不需要通过后期不断地补充实验来解释。你们是要解决问题,而不是展示失误。”说完就走进电梯离开了。
白大褂们聚在电梯门口触头丧气地抱怨:“老拿要求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好像他那种翻天的本事人人都有似的!”
贺冰心不由在心里暗暗chuī了一声口哨:小伙子挺酷啊。
他不由联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科研部、外形好、能力qiáng,这位科研部的同事看起来全符合,只是脾气可不大好。
又过了两趟电梯,贺冰心才成功下楼。他挽着外套抄着兜,漫不经心地走出医院大楼。
十月初的天已经凉了,小风一chuī,贺冰心起了一胳膊jī皮疙瘩。
他刚准备披上外套,一辆白色SUV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他面前。
暗色的车玻璃摇下来,居然是刚才科研部的那个年轻男人,他冲着贺冰心很轻的一笑:“贺医生,你好呀。”
贺冰心有点惊讶,近距离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漂亮的司机。
一看他就还很年轻,亚洲人里不常见的深目高鼻,皮肤虽然比不上贺冰心这种四舍五入的白化病人,但也算得上出众。
美中不足就是左边的眉骨上有一道不浅的银色疤痕,有点过于朋克了。
虽然贺冰心不大记得住人脸,但对辨识度如此之高的脸,他还是有把握的。
他肯定不认识。
贺冰心有点疑惑地问:“请问你是……?”
“我是胡煜,”年轻男人像是怕他尴尬,淡淡地笑了笑,“约了你今天一起吃晚饭。”
“啊,你就是胡煜呀。”贺冰心有点意外,这就是他今天晚上的“安排”,孙主任硬塞给他的相亲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