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被收购有很多种情况,宝贝,不一定经营的不好才会卖,你想听的话我可以仔细给你讲。”官城说:“这个人——”
他拿指尖点了点那个名字,“你认识?”
奚和光终于将目光移开,下意识去攥官城的手,有些紧张地捏来捏去。
“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
奚和光此话一出,办公室里安静片刻,官城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他知道奚文心和奚和光_gan情最shen,突然提起和奚文心有关的人,奚和光肯定会难过,怕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对惹他伤心,可奚和光的反应有点奇怪,他好像只是很好奇这个郑图到底要去做什么一样,微微皱着眉头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公司卖掉?”
官城想了想。“我不太清楚别人的隐私,但是他好像已经把手头的资产抛售的差不多了,我猜很大可能是要出国定居。”
“出国?”奚和光更迷惑了,“他为什么要出国A?”
“宝贝,我真的不太清楚,只是我的猜测,这是他私人的事情,如果你很好奇的话我可帮你T查一下。”
“不不不——”奚和光赶紧摇头,“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你不用特意去T查,没什么,你忙你的吧。”
他就这么坐在官城怀里,居然有些魂不守舍了,一直在想郑图为什么要卖公司?还把手头的资产抛售的差不多了?真的要去定居国外吗?
对这个人实在是知道的太少,手里只有他的电话号码,还不知道他到底换了没有,贸然打过去,可能除了被骂一顿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回应**但他这么做真的很奇怪,他要gān什么呢?拿着钱去国外养老?这实在是不像他的作风。
奚和光少见地安静,官城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没有。”奚和光摇摇头,下意识对官城笑了一下。
官城看着他的脸,他也看着官城,过了许久,官城突然微微皱着眉说:“你不要这样看我。”
奚和光愣了一下,“A,好。”
他低下头去,看着gān净的地面发呆,官城突然把文件放在桌上,将他抱到办公室一角的小沙发上坐好,奚和光被他弄得不知所措,怔怔地看他坐在自己身边。
“宝贝,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也谈不上有什么生活情趣,可能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很无聊。”官城说:“但是我不希望因为这个,你就觉得我是那种不会关心人的人,我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是开心的事还是难过的事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就算有人力不可逆转的事情,至少也可以说出来让我开导一下,最少也能排解一下压力,不要总是一个人心烦,好不好?”
奚和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可看见他的眼睛,动作突然顿住,也不知道怎么,鼻头一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想哭,他勉qiáng忍住,下意识咬着zhui唇,过了半晌才说:“嗯。”
“那你能和我说说,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忧心忡忡的吗?”官城握着他的手,“是因为想家人,还是因为别的?”
奚和光努力镇定下来,却还是觉得无措,意识有点混乱,过了半晌才闷声闷气地说:“都有吧。”
官城沉默片刻,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点,“宝贝,我知道你是个很坚qiáng的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难过了哭一哭或者用别的方式发泄一下也没什么,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还这么小,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而且你还有我,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害怕,也不要为以后担心,好不好?”
他越是这样,奚和光心里越是难受,那个过不去的结又拧了起来,难受到一定地步,居然不受控制地眼泪扑簌簌往下流,他握着官城的手,一边摇头一边说:“不是,我、我就是觉得我没有——”
几个字的功夫,他居然就控制不住情绪,哭到话都说不下去,又想到奚文心印在墓碑上的遗照,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拿手背擦眼睛,一下又一下,浓长的睫毛都给粘到了一起。
官城没想到他突然哭的这么伤心,下意识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低声说:“没有什么?”
奚和光哭到满脸通红,呛得咳嗽两下,一边哭一边说:“我没有、没有保护好我姐姐。”
奚文心死的太突然,他反应都来不及,办葬礼的时候都是懵的,再然后就是进监狱,受伤,他整个人都死了一大半,好长时间饭都吃不出味道,晚上不是睡不着就是睡得昏昏沉沉满头汗,没人去问,他自己更不敢想,掉一滴眼泪都是奢侈。等出了监狱,突然发现连想去恨的人都死了,心底的dòng越来越shen,一睁眼就要赚钱吃饭,捡了只猫,好歹家里有了点生气,qiáng迫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还要谢谢它的功劳,赚了钱自己舍不得花,马上给它买吃的,因为自己是个已经碎掉的人,早就不完整了,看不到什么希望,而它还完整,钱花给它,它会高兴,比花给自己有意义。
越来越失控,把眼前的人抱得很紧,甚至没过一会儿就哭到有些gān呕,气都要喘不过来,意识一片混乱。
好像已经憋了很久很久,只等着他问一句似的,如果他不问,自己永远也不敢提。
官城不知道他居然会这么想,紧紧抱着他,一下又一下fu_mo着他的背道:“这怎么能怪你呢?”
奚和光只是哭,话都说不出,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失控到这个地步,他手脚都有些麻了,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了,整个人沉沉地往下坠,官城拿纸巾帮他擦gān净脸,见他好像冷静了点,再开口时竟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奚和光的眼泪又溢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我、我没能好好陪着她,如果我当时再想的多一点,她就不会、不会自杀**我都不知道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官城,我真的——我真的好后悔,我都害怕我死了以后爸_M说我没把她照顾好,我好难受,官城你救救我,我真的好难受**”
他生平第一次哭成这样,所有事情都涌上心头,如果不是还有官城,真是恨不得当场死了更轻松一点。官城哪知道他居然是这么想的,还不声不语地憋了这么久,一时间又心疼又着急,看他呼xi急促到脸色都有点不对了,赶紧伸手在他Xiong口揉了半天帮他顺气,好在没过多久,奚和光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嗽完了,这口气总算是顺过来了,neng了力似的坐在原地,红着一双眼睛不住急喘。
官城也不敢说什么,只拿了纸巾帮他擦gān净,又伸手去理了理他的头发,看他傻了似的任自己摆弄,更觉得他凭空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可怜,坐都要坐不稳似的,只好伸手将他抱起来走到里面的休息室,将他放在rou_ruan的被褥上,攥着他的手沉默半晌,想了又想才开口:“宝贝,我帮你约个心理医生,我们去和医生聊聊好不好?”
奚和光愣了一下,马上摇头,胡乱拿被子盖在身上,哽咽着说:“我不想去,不用看医生。”
官城帮他把被子弄平整,低声道:“但是这件事错不在你,我知道你和姐姐_gan情好,她离开了我也很难过,可是她得抑郁症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种,无论哪种都和你没有关系,这_geng本就不是你的责任,哪怕你二十四小时盯着也防不住,怎么能怪你呢?”
奚和光捂着眼睛,有些含糊地开口:“她不是抑郁症。”
官城愣了一下,“不是抑郁症**是因为什么?”
奚和光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官城坦白一切,他忘了自己最开始是从哪里说起的,好像很多地方都说的重复了,还颠三倒四的,也许是刚才哭了那么一通,再多害怕都发泄了出来,这会儿虽然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却勉qiáng还能把话说清楚,官城沉默着听了一半,总算是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乱,看他一边说一边拿袖子擦眼泪的样子,忍不住俯下身将他抱住,哄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放低了声音引导他把剩下的事都说了出来。
奚和光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许多,还知道避开自己的手还有郑图,他的手是因为不想提,至于郑图,是没有必要去提,反正就算是没这个人,他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何必多生事端。只是越说越害怕,下意识又要佯装镇定,说完了,突然觉得不知所措,好像一秒钟的沉默都难以忍耐,他坐立不安,只好越过官城的肩膀去看chuáng头柜上的百He花,看到眼睛生疼,才伸手揉了揉眼睛。
官城觉察到他的动作,慢慢与他分开,坐起身看着他,他也看着官城,神态很迷茫,好像最后一点心力都被抽空了似的提不起jīng神,突然觉得爱也虚无恨也虚无,浑身都轻飘飘的使不上力。
官城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奚和光消失的几年居然经历了这些事情,震惊过后竟是抑制不住的窒息,不知道奚和光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居然要遭这样大的一场横祸,偏偏还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到现在木已成舟,他家破人亡,前途尽毁,连个能去追责的人都找不见,一时间真是为他去杀人的心都有了,又想问他为什么连这么大的事情也要自己憋着,为什么不早点说?可是有了这个念头又马上打消掉,说了又能怎么样?也只能靠着理智qiáng压情绪,不想表露出来而已。
_F_间里一片安静,奚和光的ChuanXi声也越来越轻,他不知道官城为什么不说话,心里的忐忑越来越多,好在过了半晌,官城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
“连个能去恨的人都没有,只能怪自己了,是不是?”官城伸手捧着他的脸,“你也知道不怪你,但是你忍不住这么想,因为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太善良了,总是为了别人考虑,想了这么多次,连自己都要信了。”
奚和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官城一说话,他就很想哭,哪怕已经哭的眼睛生疼,突然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鼻头发酸,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沉默着拿手背擦眼泪,快要把眼角都给擦破。
“你爸_M怎么会怪你呢?”官城说:“他们把你教的很好,如果是我也不会做得比你更好了,那种情况,你又能怎么办?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的,这就是事实,这件事你去说给谁听,谁都不会觉得觉得是你的责任。”
奚和光动作一顿,终于不再擦眼泪了,官城盯着他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以前不和我说呢?”
奚和光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以为时间久了,我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怎么说的这么可怜?”官城摸摸他*漉漉的脸,“你整天怪自己,说都不说一句,怎么好?”
奚和光以前最讨厌别人可怜他,但也不知怎么,下意识觉得官城的可怜和别人的可怜不一样,他哭得晕乎乎,拿一双泪眼看着官城,官城的心都要给他看碎了,俯下身抱着他,在他额前不住轻吻,低声道:“如果这件事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或者是你还能去做什么,我肯定会尽全力帮你,倾家dàng产也不在乎,但是它已成定局,我们只能去接受它,只是你需要去接受的事情是亲人因为意外去世了,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归_geng结底,这就是一个你没办法去抵抗的意外,怎么能怪得到你身上?”
奚和光这几年过得浑浑噩噩,脑子都要糊涂了,虽然自己也清楚这样不对,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转不过弯来,唯一知道真相的郑图又那样对他,他更是连开导自己都懒得开导,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竟有点无措,哭到眼泪也流gān了,只躺在rou_ruan的被褥里发呆,时不时生理x地抽泣一下,好像魂都要丢了一半。官城更觉得心疼,躺在他身边将他抱紧,也不说什么,知道今天就算是到此为止,不能把他bī得太紧,总要给他一点时间自己去想,依他的x格,可能也不会继续再说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开导,实在不行还是要把人带去看心理医生。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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