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束特意换到项东的对角线上落座,对这位不知对他脑袋动了什么手脚的教授仍然心有余悸。项教授大概是作为huáng导的老友受邀聚餐,并不参与席间话题讨论,连头都很少抬,只有陈束偷偷摸摸在观察他。
辛洪举着酒杯来找陈束:“走一个?”
陈束摆摆手:“_gan冒着呢。”
“哦,”辛洪遗憾,“你在看什么呢?”
陈束也不遮遮掩掩:“项东教授,H大心理专业博导,美国心理学会教师会员。高级人才,难得一见。”他把项东的头衔背得顺溜。
辛洪也来了兴趣:“他在中国教书,为什么加入美国学会?”
“因为项东是美国籍。”
“哦,那为什么可以在中国教书?”
陈束看了辛洪一眼,严重怀疑他是在没话找话。辛洪端着酒杯一脸无辜。旁边一位不脸熟人士cazhui:“取得劳动部门审批就可以了,是吧huáng导,你也是加拿大籍的哦!”
huáng导喝高了:“A?A**A!”
陈束兜里手机来信_Zhen_D——鉴于小彭总是神不知鬼不觉替他回消息的行为,只要在非工作时间,陈束绝不允许自己的手机掌控在小鹏手里。
是周叙。
陈束抬眼看辛洪,意思你怎么还不走。辛洪耸耸肩,转身回自己位置。
【z6349426432622bslmx】:本来今天下午应该有时间,不过找不到我老师,事情没办完,还是另约吧。
这是回复陈束关于最后一次课程的时间安排。
嗯嗯。陈束收起手机。哎不对!他一下反应过来,周叙找不到他老师**他老师不就在这儿同席吃饭呢吗???
【讲个故事】:你老师在北源大道22号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再偷偷把手机摄像头冒出桌角,咔擦一张照片。
“嗯?”huáng导迷茫四顾,“谁、谁在拍、照?”
哎呀忘记关静音了。陈束手忙脚乱把手机捂回_yi_fu兜。项教授仿佛并未察觉,依旧独自默默用饭。
席间免不了敬酒,并不都像辛洪那么好推neng,庆幸彭很帅提前准备了雪碧。陈束喝了几杯,告辞去洗手间,出来透了口气。洗手间外空无一人,走廊尽头开了一扇窗,陈束趴在风口呼出满肺的烟酒气。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陈先生。”
陈束转过身,项东在背光处只有一双眼睛是亮的。
“你也来上厕所?真巧。”项东的脸模糊不清,但语气很像那么回事。
陈束心中冷笑,跟我演戏。“我是走错路了,教授也走错了吗,怎么来员工专用卫生间?”他真诚发问。
项东没什么反应,走到陈束面前:“既然这么巧遇上,陈先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陈束面不改色:“请讲。”
“你能告诉我,昨天周叙来找你后都说了什么吗?实不相瞒,他受过去影响太大了,自从我担任他的导师,一直都主张他忘记过去不能改变的事,但这个学生心眼儿太死,脾气太倔。这让我能给他的帮助非常有限。”
靠近窗边被路灯照明的范围,项东好似就丧失了某种莫测的神秘_gan。
陈束回答:“这个问题我建议您亲自去问周叙。”
项教授并不接话,只是盯着陈束的眼睛。催眠师大概会有一种奇特的魄力,它们说出的话使人信_fu,直视你的眼睛能令你无法挣neng。但这种魄力在周叙身上的展现,比他老师更为shen刻。
项东抬手,像是要轻轻按在他肩膀上——
他手腕间传来一gu轻微的异味。陈束_gan到有些奇怪,更shen层次的是一点隐晦的不安。
“米来米来米西来多拉,米来西,米来西多**”
一听就不是陈束的手机铃声。项东收回原本要按在陈束肩上的手,从兜里摸出手机。他一看来电显示就皱起眉,不明显地睨了陈束一眼,转身走了:“周叙?你有什么事**”
陈束后yao抵着窗台,半晌才松了口气,紧攥成拳的手掌轻轻松开,疼得他嘶了一声——掌心有一道半月形状、被指甲掐破的浅浅血痕。
等他回到包厢,项东已经坐在位置上继续默不作声地享用晚餐。辛洪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陈束脑子里一团乱,假装没看见,坐了一会儿,见席间诸位已经喝得语无伦次,就发信息把小彭叫出来跟他一起走了。
陈束在寒风里等小彭取车,冷得就差拿围巾把整个脑袋包起来。他在原地搓手跺脚,眼尖地瞥见路边灯杆下好像站了个熟人。
嗯?他眯起眼睛。
那熟人也看着他,慢慢走过来。
周叙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已经冻成青白色。陈束吓了一跳,摸摸他冰凉的手背:“冷不冷A喂!”
周叙抓住他的手掌,翻过来,一道新鲜浅淡的红痕。
“你那老师A,”陈束抱怨,“太吓人了,上次神不知鬼不觉就给我整懵了,我都怕跟他多说几句话就能当场被洗脑!”
周叙握着他的手,背光处眉眼显得幽邃。
一辆车滑到旁边停下,小彭摇下车窗,贼溜溜的眼睛看看他哥又看看他哥的小周老师:“要不,你俩先上车?”
在开往周叙家的路上,陈束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租个_F_子离学校那么远?”
周叙刚在他车上翻出药箱,给陈束掌心那道浅得可怜的伤疤消毒上药,可惜没能赶在结痂前贴上创口贴。
“那是我小姨家的_F_子。”周叙平淡回答。
陈束歪头看着他。
“免了我的租费。”
陈束于是想起来周叙还是个没什么收入来源的在校学生。
“我老师都和你说了什么?”周叙问。
陈束扳着手指一条一条数:“找我问几个问题:周叙那天找你都说了什么、周叙死心眼儿脾气倔、我帮不上什么忙。我觉得还好,都记得,应该没被洗脑。”
路灯在车窗边一盏接一盏地晃过,周叙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许文滇说,我老师在美国上学那会儿还没办法学会催眠。直到许文滇回国开了咨询中心,有一天突然收到我老师学成的消息,自荐来他的诊所提供催眠帮助。当时许文滇正在接诊我M_亲的抑郁症**”
“学习催眠术不需要天赋,但需要人身上的某些特质。比如自信、巧*、共情和权威,培养这些素质和一个人从小所受教育与后天成长环境密切相关,所以有的人很快就能上手,有的人却怎么也学不会。如果最初学习时一直不能成功,就会形成下一次也不会成功的潜意识,再给人催眠时就难以令人信_fu**”
陈束愣愣地听他讲述,心想,项教授说得对,周叙确实是个倔脾气的死心眼儿。虽然这也可能是项教授想让他这样想。
项教授让他变得不太能理解周叙的意思。
“或许,你还是找个机会和你老师坦诚聊一聊?”
周叙笑了笑:“许文滇也是这么建议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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