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一晚上过去了,前半夜忙到了10点的样子就没新病人进来了,谢安也难得睡了大半夜,后半夜里只有一个病人让谢安起了一次chuáng,哮喘的孩子,临时加了一次雾化,吸了一次痰,氧饱和度就上来了。
谢安在科室里做了近一小时,睡前又听诊了一次,听到孩子胸前哮鸣音变的微弱下来,然后安心躺下。
这样的晚上已经算是不那么忙碌的晚上了。
在儿科,孩子的病情是变化最快的,好的也快,坏的也快,而且小孩不会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情况,这导致很多时候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观察他们的什么体质,谢安还记得当初他初入儿科的时候,他的带教老师告诉他们一天要查4-5次房 ,甚至更多,因为小孩的病情往往变化就在一瞬间,前一秒看他们还好好的,呼吸氧饱和度都正常,下一秒肺部哮鸣音,啰音就都出来了,谢安听从老师的教诲,早些年几年起早贪黑的珍惜每一次学习的病例,日积月累下来,对肺部的听诊已经如火纯情了。
但虽然现在已经主治了,习惯还是照旧。
早上大查房前,他已经把自己下面的小病人都挨个看了个边,等大查房已经是第二遍看病人了,回来以后把医嘱开完就正式开始第一个值休。值班后的休息~想想就开心
“谢主治,今天有什么打算哈~大年初一不回家,初二总有计划不?”门急诊林丽也刚刚结束一晚上奋战,儿科缺人,住院医生轮班倒变得再正常不过,她这边刚刚结束门诊,又连轴上来查房了。
谢安看着她还是一副很jīng神的样子,不由的啧了她一下,你这张口闭口就主治主治的,下次我看你就喊你林院长。
林丽脸皮厚,打个哈哈,“哪能呢,谢主治一来就是主治,不像我,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谢安瞅她一眼,一边开医嘱一遍弹她,林院长,“你昨天收个手足口,冯老板早上没怼你?”
“哪能不怼啊,我刚刚上电梯出来就被教育了,技术不jīng,增加工作量,降低科室水平。”科室氛围在谢安这里向来严肃不起来,住院医生向来也知道他好说话不会骂人,林丽属于已经分科确定在儿科,就更加随意了,她吧啦吧啦说一通,没往心里去,门诊的病人多而且病种杂,一个儿科其实相当于大内科,林丽知道她的水平,普通病人的把关还是靠谱的。
她扭头看了看谢安,“这种不典型的病人当然要谢主治看过咯~ ”
谢安心里摇摇头,看来还是对下面的小医生太好,有恃无恐的样子,抱不成以后继续添乱。
他开完医嘱,然后完成手头的事,扭头看了一眼林丽,冲她喊,“林院长,那我下班了。”
“诶,去吧”,林丽应的顺当,一回头,发现主任在旁边笑笑看着她。
卧槽,她心里骂了一句,对主任笑嘻嘻的说,“主任,他yīn我。。。”
谢安在地下车库绕了很久才开出医院,他在除夕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像往年一样,值班,科室忙,不能回去,然后给父母打了钱,寄了些家用,就算过过年了
最开始的父母,还会催他早点回来工作,结婚生子,再后来变成回来工作,再再后来看他铁了心要留在外面,就变成让他常回来看看
就算是这样,谢安也没有想回去的念头,或者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去,回去以后做些什么。
谢安原本在老家也是医生,只是在卫生院,因为那时候高考正好在招定向的社区医生,他家境一般,这个专业算是对了父母亲戚的胃口。
学费免,住宿免,学杂有补贴,出来还有工作,而且就在家附近,谢安那些时候没有犹豫就被大伙催着填了志愿。
但是这几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过,他第一年还在卫生院好好的做临chuáng,卫生院的活杂而乱,谢安想把它理好,想把病看好,就涉及到药,病人,上级医生的想法。
大部分乡村医生并不会顾及病人要不要吃那么多药,挂那么多水,谢安顾及了,就成了他们眼里不会看病的医生,不光是同行,连病人也这样认为。
然后第二年他就被调离了临chuáng,美其名曰要他多锻炼锻炼,但是他这一锻炼就跳出了临chuáng,他基本变成哪里需要哪里就有他的杂事佬,发药,疫苗接种,心电图b超,除了偶尔让他代班基本和临chuáng不搭边了,而这些偏偏还有服役年限。
谢安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暂时不能从这份工作上跳出来,他只能努力学习,把该考的证书考出来,5年服役完他已经28了,这期间考出了执医,主治,他还想继续读医,然后考了上海的一所医学的学硕(因为卫生院里面已经规培过一次只能报学硕),分数是够了,但是毕竟他感觉自己时间有限,只能选择一些好就业的学科。
然后他选择了儿科,读完研31,然后加上规培3年,他没有回去,在上海申请了落户,申请经济适用房,这一系列“顺顺利利”下来他今年已经35。
之前卫生院工作的积蓄刚好够读完研,还好现在国家有儿科医生的补贴,他的起薪不算差,加上以前考的主治挂了几年还能继续接上,这些算下来已经是幸运了。
谢安心里苦笑,哪有什么逆天改命,只是活成想活的样子已经花了他小半辈子了,说不定是大半辈子也说不好
结婚已经不在他的规划内,毕竟他过的不是那么好,也经不起找个和他一起吃苦的。
但是,他偏偏又很想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