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日子过的真挺糙。”商榷搬着桌子没来由的偏过脸对祁连说了一句。“我都怀疑冰箱里面几个jī蛋是你在哪偷摸回来的。”
蔡一唯嘴碎,抱着一摞书,打趣道:“人能靠吃方便面扛一个月呢。”
祁连左手给人拧着凳子,右手提着书,没事哼哼说:“我就一个人过还能顿顿吃大餐去?”
时间来得及,就在学校门口随便找一家店解决温饱,来不及就发挥厨艺泡个不同口味的泡面解决了完事。
“那没事儿,待会你想吃啥?”
“青椒肉丝?”
“行。”
“青椒和肉丝能分开炒吗?”
蔡一唯一下没绷住,无情的笑了出来。
“说实话,我总是在想,您是怎么活到现在还不至于饿死的。”
“毛病。”祁连踢了蔡一唯一脚,看了看走在后面的商榷,“不能就算了。”
“能。”
一路无话。
小组内的格局变成了祁连和商榷当同桌坐在最后一排,前面两排坐的他们组里的女生,旁边就坐的蔡一唯。
正在上语文课,祁连那不争气的肚子没厘头的响了一声,祁连拿胳膊肘按住肚子,好像把肚子压瘪一点胃就是满的了一样。
商榷拿笔给祁连在书上写字,龙飞凤舞差点没认出来。
-给你变个魔术。
-?
-拿手在抽屉里摸摸?
商榷本来是习惯左手写字的,从小便练了右手,看到祁连也在用左手gān脆又换回了左手。
祁连换成右手回了商榷一个问号,左手去抽屉里掏了掏,摸到了个小塑料袋,拿出来一看,是一个三明治。
感恩戴德。
再造之恩。
大恩不言谢。
祁连小心翼翼拆了袋子就往嘴里塞,整个三班除了早就知道了商榷身份的几个人外一群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商榷。
祁连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整个三明治连吞带咽的吃了进去。
老陈看见了也不拦,倒是叮嘱了大家一句以后要好好吃早餐。
肚子一饱了,人就困了,祁连qiáng打着jīng神做了笔记,下了课就去厕所碰了一水龙头水洗了把脸。照平常得下去做操,现在学校里满打满算做九个班在,学校gān脆就把第二课后的大课间做操缩短了,增加了自习课的时间。
那男的几天都没去医院了,找个机会去,别撞上就成。
祁连心里想。
回到教室依旧觉得不太舒服,又在桌膛里拿出来了一包速溶黑咖啡直接往嘴里倒了抄起水杯一口水给送进了肚子。
祁连的眼睛有点像少数民族,眉骨突出,眼窝较深,睫毛长得长,哇啦啦地垂下来一大片,因为没睡觉地缘故充血肿的慌,硬生生给变出来了四眼皮。
一开始没发现,现在看久了才发现祁连不仅眼睛深邃,整个人的脸部线条也很笔挺,又不像商榷之前见到的混血儿。
那咖啡太苦了,祁连脸部直接变形,于是又在抽屉里摸出来了一颗糖果塞进了嘴里,这才发觉商榷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脸还微微发烫了一下,“你看我gān什么?”
“没事。”
就觉得这小孩挺有趣的,性格并不像他喝咖啡那样的凉薄。
jīng致的实用主义者。
“你是维族的?”商榷没话找话,早就想问了。
“我爸是,我不是。”
“哦。”
那高考加不了分了。
商榷从本质来说并不是太喜欢与人jiāo往,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善于jiāo际,其中最优秀的特质就是他是个点到为止的人,比如说,他对人没有什么继续深究下去的想法。
商榷现在重新回到高中学文科,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把高一上学期学的政史地的知识忘记了个七七八八,下学期也就没上了,他又不是什么神童,兴趣不当饭吃,得自动筛选清除掉跟自己现在学习中无关紧要的东西。
照着书看就行,不懂的再去问。
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老师来找他,估计是老邵已经打好了招呼。
自习课上安静的发慌,只剩下打着新装修的实则年久失修的空调高高挂起哼哼嗤嗤的冒着冷气,等着因cháo湿而生长出的绿色青苔与机壁相jiāo。
班级内只有唰唰翻书的声音和沙沙的笔尖摩擦声。
值日生照例上了讲台,象征性的写了表扬批评几个字。
南国的雨总是来的突然凄厉,先是湿牡丹,再是打芭蕉,闷热的空气把整个教室的氛围炙烤,发出淡淡的咸湿气味。
像雨打进来了一般,沾湿少女的头发,淋透少年的衣襟,又被冷气无情的chuīgān。
祁连正巧伴着下课铃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引起来了没由头的哄堂大笑,透过窗户已经能看到校外布满的花花绿绿的雨衣雨伞,没人还留着,都走了。
教室里就剩下了祁连商榷和另外一个女生,叫王以卿,待会就去她妈,也就是三班英语老师的办公室休息了。
“你俩还不走?没带伞么?”她走了过来,又打量打量了祁连旁边坐着的商榷,她和祁连是初中一个尖子班的,都去听过宣讲会,她倒是没多关注商榷,倒是现在商榷又跑回来这件事她觉得挺新奇的。
“是真没带伞,借我一把呗?”祁连人熟,就做了这个外jiāo发言人。
“我这就一把太阳伞。”王以卿笑了笑,“还是带着蕾丝花边的。”
祁连咬咬牙接了过来,只要心里是大老爷们儿,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在王以卿善意的微笑之下,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
商榷很自然的接过了伞柄,原因是他比祁连长得高一点。
祁连为了男人的尊严踮着脚走了一段路,只为了证明自己绝对和商榷没差多少,并放下豪言他还有长高的机会。
到了屋里,祁连一把脱了夏季校服就去浴室冲澡,都是男的,没什么好避讳的。
热乎乎的水打在少年jīng壮的身体上,闻到从门缝里飘进来的炒菜香,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恍惚。
本来应该只穿个内裤就出去的,毕竟是在自己家,现在既然和人合租着呢,至少尊重一下别人,祁连也慢慢从震惊中脱出,大家都是普通人,没必要。
祁连的这间房子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商榷回到屋就把早上去菜市场买的东西从冰箱里拿了出来切丝热油下锅炒菜,淘米筛水煮饭一气呵成。
这个家里厨房用具倒是不缺,不过很多都是从柜子里找出来的,所以说这地方还住过谁?祁连的母亲么?
等到祁连出来之后,刚好菜已经差不多都摆上了桌子,米拿热水蒸的,也快熟了,祁连很自然的去碗橱里拿出来了一个泡面碗,又觉得不太对劲,再拿了一个泡面碗出来。家里筷子竟然都生霉了,就祁连经常用的叉子和勺子代替。
祁连说:“我问你个事。”
商榷忙完了,正在洗手,“你说吧。”
“你嫌弃我吗?”
“不嫌弃。”商榷笑着接过祁连手里的勺和叉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洗了一下。
最后两个人是靠着一叉一勺完成了整个饭局,还真有今天自己说的青椒肉丝,还多添了一碗炒莴笋和西红柿蛋花汤。
很久没吃到热饭了,祁连吃的过瘾。
青椒和肉丝还真的分开了。
就是味道挺清淡的。
祁连对商榷的认知又刷新了,抬头看坐在对面的商榷,眼镜被摘下放在了碗边吃饭,总怀疑着既然这人的睫毛这么长,会不会吃饭的时候露水能沾满眼睫毛。问了句:“你为什么会做饭?”
“家里教的。”
“哦。”
吃完了商榷要去洗碗被祁连拦下了,说了句他去刷。
年纪大了不得不认,商榷毫不例外的困了。
不得不说,男生之间的战斗革命友谊建立的很快,到了中午还是祁连把人叫起来的,两个人有踏着满地的坑坑洼洼溅起水花往教室跑,自然而然地又忘记带伞了,还把人家王以卿的伞给落家里了。
一场雨下的又急有猛,到了现在反而又开了晴,商榷又来上学的事顺着cháo湿的水汽漫延,不胫而走,引来了一票理科班的人过来在窗户外面探头看。
“要想创收就把我往动物园里一搁,一人三十。”商榷对外面的同学摇了摇手,“照这个势头下去,月入三万都不是梦。”
这一番话引起来了组里几个女生的兴趣,坐在前面的傅新林和单惠子直接就转过身来借着讨论和商榷讲起来了小话。
傅新林问了一句:“嘿?你之前不是读理科的吗?现在文科势头不大呢,前些年最高分连江科都不敢报。”
“确实有点悬,不过前两届的不都是数学不太好么,现在不是邵总教着呢吗,怕什么?”
老邵深得民意,亲昵绰号一大堆,大多是商榷随口给叫的被流传了下来。
人家锲而不舍:“江大怎么样?里面是不是都是神仙?你为什么要回来啊,转科不行吗?”
“确实,我就是因为太差才退学了的。”商榷抖了个机灵。
祁连默默抬起了头。
“不是吧,你成绩差那我们还玩个什么啊!”傅新林抓狂。
“当初没选好科,我这种情况转科比较麻烦。”
“哦,是这样。”傅新林还要问下去,被祁连打断了。
“还上不上课了?王姐看着你俩了啊。”
果不其然,英语老师那双眼睛就跟长在了傅白两个人身上了,两个人又赶快转了过去好好听讲?
“你什么情况?”祁连偷偷问道。
感情好这个人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不高二就考了么?有专项,走了点关系。”商榷毫不避讳,“当初有人要我报,我也就没管,最后谁晓得是个坑儿。”
情理之内意料之中的挺。
不走寻常路也就罢了,还要剑走偏锋。
祁连笑了笑。
这人真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