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正午,乔珝和易潇一起离开南京,回到了玻璃厂的宿舍区。厂区的垃圾堆里,堆着被拆成碎块的chuáng,红木的纹理,看上去十分熟悉,似乎是乔则彦躺了很多年的那一张。
二楼尽头的_F_间里,围着不少人,平日里基本见不到的伯伯和叔叔,还有乔珝的姑姑,都聚集在乔家狭窄的厨_F_里,低声商议着什么。乔珝在自己_F_间门前停下脚步,听到了来自于斜对面_F_间里的争论。
“爸还有一tao_F_产的吧?”乔小梅不依不饶。
“玻璃厂的_F_子回头拆迁了还有补偿的吧。”这是乔珝大伯的声音。
许虹说话的音T明显抬高:“当初玻璃厂的工作就是你弟的,你有什么资格,还想要我们住着的_F_子?”
“我就问问,就问问嘛。”大儿子碰了一鼻子灰,仍旧不甘心。
时隔多年,乔则彦这么多儿nv,竟然在老人去世后的第一时间,再次齐聚一堂。
许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红红的,右手紧握成拳,乔则彦去世,却将烂摊子留给了所有人,多年不管不问的儿nv们,在这一刻齐聚一堂,再次提起乔则彦所剩不多的家产分配问题。
“回来了?”许虹瞥见走廊上的乔珝,淡淡地说,“去_F_间里休息吧。”
乔珝了然,许虹即便厌恶眼前的场景到了极点,也不愿让他置身于这样的氛围中。
乔恒正在赶往家中的火车上,眼下众人要忙的事情却不能停,没争吵出结果的几个人,面上带着不满,向屋外走去。
“死了还不省事。”乔珝听到乔小梅的骂声。
乔珝驻足回头,冷漠的目光扫过乔小梅的脸,乔小梅明显一怔,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乔珝已经比她高出了很多,不再是多年前那个懵懂的孩子了。
乔小梅盘了快要散下来的头发,讪讪道:“乔珝几年级了A,什么时候高考A。”
乔珝恍若未闻,关上了_F_间门。
屋外的乔小梅抽了口冷气,不见得有人搭理,不一会儿便离开了。盛夏的天气无常,晴空万里间忽然一声炸雷,竟然落下雨来。雨水打在破旧的窗台上,水花飞溅,带来混着青苔味的泥土气息。
易潇也不着急着走,从乔珝的chuáng边站起身,将乔珝_F_间的窗户关上。
“他们去镜岗了。”乔珝躺在chuáng上,伸出右手挡住了眼前有些炫目的灯光。
“镜岗?”易潇问,总觉得这个地名有些熟悉。
“那次的西瓜地。”乔珝说。
盛夏夜,西瓜地,易潇在乡村的土路边驻足,抱着骨灰盒的乔珝匆忙抬头,两人在夏夜的星空下,第一次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易潇回想起当时的场景,zhui角微弯。
乔珝显然也在回忆当时,问道:“那附近很偏僻,你那个时候,去那里做什么?”
易潇拿开乔珝的右手,看着乔珝的眼睛说:“那会儿刚来琏兴,还没拿到家里的钥匙,我那不靠谱的_M,去了镜岗附近的农家乐,我只好去那里找他。”
“有时候,我挺_gan谢我那不靠谱的_M,让我在那天,在我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你。”易潇说。
窗外的雨声不停,不时伴随着雷声,而除此之外,天地之间竟好似已然静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喧闹繁杂的筒子楼竟然安静了很多,楼下的赌场彻底倒了,被带走的那些人再也没有回来。林承涵住院后,徐玲月终于下定决心离婚,立刻搬出了筒子楼。隔壁的李爷爷五月份被nv儿接走,换了个筒子楼继续过日子。
直到现在,隔壁吵嚷不停的广播声,也彻底断了。乔则彦永远对不上台的广播,被扔在了角落里,无人问津,再也发不出刺耳模糊的沙沙声,就像是一段时光,被人抛弃在角落里,一同抛弃的,还有即将被时光遗忘的人。
那并非是对自己多么重要的人,也并非给过自己任何的温暖。
可当他的痕迹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为什么,会_gan觉nei心空落呢。
“易潇,你说,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为了什么?”
生于茫茫人海,庸庸碌碌,寻寻觅觅,终还不是飘飞的尘土,散入尘世,不见踪影。
乔珝尚未沉入shen思,脸颊上传来的轻微痛_gan,就将他从中带离。易潇伸手,捏了捏乔珝的脸颊。
“没有结果的问题。”仿佛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易潇伸出另一只手,揉捏着乔珝的脸颊,给对方扯了个微笑,“不是我们家乔珝该去思考的问题。”
乔珝:“**那我该思考什么?”
本来还有点难过,结果被易潇这么一搅He,那么点低落的情绪竟是烟消云散了。
“眼前事。”易潇松手,指向_F_间的角落。
“眼前事?”乔珝不解。
_F_间的角落里,是一个篮球,乔珝初中的时候买的,后来高中的时候,学习逐渐繁忙,篮球被放在角落里,再也没被碰过。
“外面不是有球场吗?”易潇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方向,“比一场?”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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