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五点的凌晨,车子以平稳的快速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行经一盏盏形单影只的*路灯,朝着城市gān涸殆尽的静寂一路前进。车窗外,茂密树丛的走影跳帧般的飞快切换着,远方海面上漂着近乎虚无的孤帆,无声融入黎明前的混沌之中。
没有任何征兆的,前座两边的车窗都被完全放下。漫漫长夏的最后一点凉透了的空气从车窗外争先恐外地涌了进来,混He着旱地上的草木香气,钻进了人宽松的_yi_fu里,chuī落了心间沉重无比的枷锁,松散了那束手束脚的疲惫捆绑。
陈烬倚靠在车窗边,探出半个脑袋去,头发彻底被风打乱,静静地看着上空一路跟随的云和月。
接近初晨五点的云和月,抽掉了出场与设定,是几千年前和几千年后都一样的云和月。
陈烬想,他与贺前是看过亘古不变的云和月的人。
也许在下一个路口,他们会回到西元前。
车子继续朝前行驶,驶入属于他们的时空旅途,驶入那朝云无觅处。
山顶观景台。
车子停稳后,贺前继续保持着冷面无情的绑匪形象,转过脸来对陈烬平淡地讲:“不准动。”
陈烬很配He地抿着zhui皮点了下头。
随即,贺前松开安全带,下车,关车门;继而走到副座,打开车门解了安全带,把他从车里抱了出来,用脚把车门带上。
贺前抱着陈烬走到一张石椅边坐下,把陈烬放在他的大tui上,低头将裹着陈烬两条tui的毯子拢紧了些,回过头来,看见陈烬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默不作声地将他两条胳膊从毯子里解放出来。
陈烬的双手一能动,立即抱紧了贺前的脖子。
“gān嘛?”
贺前的声音有些低哑,还有些沉闷。
陈烬抱着他,闭着眼睛用自己的脸蹭他的脸,zhui唇贴着他的脸颊说:“我要抱紧你一点,不然你等下把我扔下山去怎么办?”
贺前用鼻子很轻地“哼”了一声,淡声道:“你也会怕吗?”
“当然会。”
陈烬一边用鼻梁蹭他一边闭着眼呢喃:“没睡饱的贺前原来这么可怕,不止起chuáng气大,连力气也大,以后再也不敢吵他睡觉了。”
闻言,贺前唇角忍不住朝上扬了扬,卷曲毛燥的坏情绪被陈烬哄好抚平的轻易程度,堪比每天早上周而复始的日出,完全不费chuī灰之力。
他用一只手托着陈烬的后脑勺,用鼻尖和Shuang_Chun去蹭陈烬的脑门,不是像陈烬那种抚慰式的蹭法,而是既缓慢且从容,还伴随着一阵求知般的严谨呼xi。
“你在做什么?”
陈烬有些奇怪地睁开了眼睛。
贺前平静地讲:“我小的时候,每次body不舒_fu,我M_亲就这样用鼻息_gan受我的体温,来判断我痊愈了没。”
话音刚落,陈烬_gan觉心脏shen处隐匿地刺痛了一瞬,就像被一_geng极细的针给扎了一下。
然而,贺前有力的宽掌,温暖的气息,以及那满溢轻柔的关怀,却在悄然无声间平息了陈烬nei心难以收编的躁郁与疼痛,妙手仁心地治愈了他心头的那一下刺痛。
他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倚着贺前的下巴说:“这不科学A。”
贺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听起来又沉又缓,给人一种_Fill_式的心安。
“这叫岁月的智慧。”
“怎么样,智慧大师,”陈烬笑了笑,问他,“判断好了没?”
贺前放在他后脑勺上的手往下,环住了他的肩,答道:“好像是好了。”
“那能不能先还我一个自由身?”
他指的是自己身上裹着的这条又长又软的毛毯。
听见这话,贺前身子忽然动了一下。陈烬以为他是要帮自己扯开毯子了,没有想到,贺前只是把包在他头上的毯子掖得更好了些,用手托着他看起来圆滚滚的脑袋,盯着欣赏了一会他的“完美作品”之后,又把陈烬的脑袋按回他的肩上,轻声说了一句:“_gan冒是很容易复发的。”
陈烬没辙了,靠在他的肩前过了一会,开口问:“贺前,你带我来这里gān嘛呀?”
贺前靠在石椅背上,遥望着远方墨蓝色的天际线,淡淡道:“看日出。”
陈烬抻了抻眉,无言以对道:“文化人的_C_J_。”
贺前像是没听清,稍微低下头来,问他:“你说什么?”
陈烬抬起头,与他对视着,开口道:“我以为你这么一大早把我带到这荒无人烟的山顶上来,是要**”
说着,他伸手去扯贺前的_yi领,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几个只有贺前才能听得见的字。
闻言,贺前脸上瞬间产生了极其微妙,却又相当有趣的神情变化。
陈烬在晨色中观得一清二楚。
他靠回到贺前肩上,笑着说:“贺教授,唱首歌呗。”
贺前皱眉:“为什么?”
“你看看,”陈烬用手指了指天,解释道,“天都没亮,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出来呢,在这里gān坐着多无聊A,唱首歌来消遣一下呗。”
贺前看上去有些为难:“可我不会唱歌A。”
“我就没见过谁是会主动说自己会唱歌的。”
“我真的不会。”
“要不然,我给你讲个故事?”
陈烬退而求其次,点点头:“行吧。”
贺前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随而缓慢开口:
“大概是在公元前十三世纪,美丽年轻的斯巴达王后海伦被掳走后,不久,希腊人和特洛伊人的战争爆发了。”
“在围攻特洛伊的希腊联军当中,有一位半神英雄名为阿喀琉斯。他是海洋nv神忒提斯和英雄珀琉斯之子,命运nv神预言他将在战场上光荣地战死。”
“阿喀琉斯有一位挚友名为帕特洛克罗斯。当在东征特洛伊的行军中,因阿喀琉斯与阿伽门农产生不He而拒绝作战后,希腊联军节节败退,甚至一度被特洛伊人打退回到了岸上。为此,士兵们纷纷埋怨阿喀琉斯,指责他只顾自己而不参战,所以才导致了联军的死伤惨重。”
“善良正义的帕特洛克罗斯不忍心看到士兵再被欺侮,更不愿意看到挚友阿喀琉斯的英雄名誉就这样付诸东流。于是,他穿上了阿喀琉斯的huáng金盔甲,踏上战车假扮阿喀琉斯出战。”
“帕特洛克罗斯的领导在与敌军的对战中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然而,在太阳神阿波罗的暗中帮助下,他死于特洛伊第一勇士赫克托尔的手下。”
“几经周折,阿喀琉斯终于取回了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当他一见到挚友的尸体,这位英勇骁战的大英雄顿时悲痛不已。他趴在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上放声痛哭,拼命地扯自己的头发,甚至拒绝处理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后来,在为帕特洛克罗斯举行火葬之前,阿喀琉斯剪下一束他自己的头发,献给了他毕生的挚友,以及shen爱的恋人。”
“在帕特洛克罗斯死后,阿喀琉斯决意为他的挚友报仇。他拒绝了他M_亲的劝阻,罔顾他即将战死的可怕神谕,决然重返战场。最终,他成功地杀死了赫克托尔。”
“而阿喀琉斯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杀死赫克托尔之后不久,他被太阳神阿波罗she出的暗箭she中脚踵而死。最终,希腊人将他的残骸安葬在海岸的最高处,与帕特洛克罗斯并排埋葬在一起。”
贺前刚停下来,陈烬立即开口:“讲完了吗?”
贺前点了下头。
陈烬抿了抿zhui角,伸手去摸贺前的下巴,颇为好笑地说:“我说,你这故事,讲得也太有针对x了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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