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狂暴的风沙走了几个小时,才发现心心念念以为到了就可以休息的目的地已经变成一片死地,经过这一遭几近绝望的空欢喜后,安息累到麻木,反而没了旁的_gan想。他随着废土朝罗城方向跋涉,中途数次被风掀翻在地,全无抱怨,再吭哧吭哧地爬起来接着走。
安息脑子发木地想,如果自己的生命有一条界限的话,今天这条线一定被
往前推了很大一截。
不,应该说自从离开避难站的那一天开始,这条线就在被不断地突破。
他第一次踏上熊熊燃烧的废土时,他第一次看到落日余晖和星辰闪耀时,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世界上、在宇宙间是孤身一人时,他每一次走到死神的面前又对它说“今天还不到日子”时,这生命的界限似乎都就拓宽了一点点。
他抬头看废土模糊凌乱的背影,心想——废土又是从什么时候过上这种日子的呢?他从小就是这样,面对危机安之若素泰然处之,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奋力抗争吗?还是说,他也曾有过无忧的童年,直到他或被迫或自愿离家的那天。
等风停下来,他一定要问问废土本名叫什么,安息想。
砂石劈头盖脸,不到四点天已经暗了,周遭的景色越来越难以辨别,两人好像走在一个黄土扬沙组成的幻境中,不停地朝一个没有方向的方向走。废土时不时拽一下绳子,以确定安息还好好跟在后面,不曾回头,坚定地朝前迈步。
因为他这样坚定,安息也莫名地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怎样活,不知道,但一定是能活下来的,他对自己说。
一个多小时后,西垂的太阳勉强ca入了一丝强光,安息抬起眼,看着不远处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剪影——罗城终于出现在了视野里。他再回头看自己来时的方向——风沙如同海啸一般扬起了一面遮天蔽日的巨墙,所过之处便是无人生还。
安息缓缓地shenxi了一口气,呼xi的面yinJ的过滤芯已经过载,他口鼻间全是灰尘的味道,但心里异常平静,脚步一刻不停。
踏进罗城地界时,他几乎已经失去意识,废土也累得不行,两人面前是垃圾成堆黄土翻扬的纵横街道——宽的能走八车道,窄的只容两人过,失效的红绿灯和街角摄像头睁着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们,头顶是漆黑耸立的高楼大厦,暗影里蹲守的,是不知道多少双饥渴的眼睛。
三次工业文明最恢宏的造物,破败后也不过如此。
废土此时未向前走,将背包取下来mo索了半天,拿出一个气味讯号发sh_e器,又从x_io_ng口的_yi兜里mo出拇指大小的一小瓶shen红色ye体倒ca在发sh_e器顶端,拇指一推,高举在空中。
安息满心疑惑,可耳边的窸窣声叫他不得不禁声屏息。
一只巨大的变异狗从一旁车库的卷帘门下探出头来,它生前大概是被人养在城里的极地大型犬,可如今毛发已经全部剥落,只剩下斑秃的皮肤和细尾。它双眼猩红,喷着恶臭的粗气,body巨大但骨瘦嶙峋,肋骨_geng_geng可见。安息同它对视的一刹那便浑身发麻,见废土瞬间拔出枪,自己也赶紧哆嗦着从yao间拿出手枪上膛。
废土单手将手上的气味发散器又旋开了一些,那巨型犬鼻子一抽,竟踌躇了起来,破碎漏风的喉管里发出嘶哑的mo_cha声。
一时间,四周响起无数这令人不安的呜咽声,不知是在回应这只异犬的叫声,还是在回应发sh_e器里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下一刻,无数大大小小的变异怪物相继走出黑暗,小到蟑螂蛇鼠,大到巨型猫犬——往日都市里有钱人所饲养的大型猛兽如今
全部neng笼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放眼望去竟不下百只。
安息手心的汗浸*了手tao,枪口不受控制地发颤——可这些动物似乎都畏惧着废土手中的气味发sh_e器,包围圈越*越小,但没有任何一只率先发起攻击。
安息以前见过这个东西,是能将气味快速挥发扩散开来的信号源,曾经用来捕猎,后来用来xi引变异怪物进行陷阱捕杀——上面一般放的是一小瓶人类的血。但废土手上这个很明显不是任何什么人类的血,而且一种这个城市的所有捕猎者都认识的气味。
这种力量,是来自食物链上层的绝对压制。
废土举着发sh_e器向前试着kua出一步,面前的几只变异怪物立马让开几寸,安息紧紧贴着他身边。废土又走了一步,几只变异鸽子尖叫了起来,扑扇着羽毛所剩无几的翅膀骨架,所有怪物都一齐嘶鸣。
安息忍住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依旧端着枪努力观察着废土后背的范围,可废土不为所动,坚定而缓慢地向前走。
两人就这样高举着这神奇的护身符,在百十双红眼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城市中心。
此时,左前方拐角处忽然冲出一个身形巨大的低级变异人——“他”脸部凹陷,zhui部皮肤neng落露出森森白牙,手脚并用像野兽一般奔跑过来。废土立马将发sh_e器对准他举着,那变异人硬生生停在他们两米远处,手撑在地上因过于用力而指甲倒翻,安息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但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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