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屿静静望他,原本想着就算他不答应,自己死前也定能诱他上前拥抱,到时候那削铁如泥的匕首无声刺出,也应能和他玉石俱焚。可此刻乍听他真应了,心中欣喜之余竟隐隐有些恍惚。
想起他三番几次相救,忽然觉出些难受来——说到底,此生是注定负他了。
微微叹口气,道:“绿川,若有来生,不用纠缠了**我必还你。”
尧绿川眼中光芒一亮,不再多说,复又攻上。
**时间悄然而逝,萧红屿身上多处血流如注,已是渐渐脚步漂浮,掌势纷乱。
连日来几乎日夜不歇从江南赶到川西,一路上马不停蹄,心焦如焚,只恐误了一时半刻便是终生遗恨。此刻又一人力斗数十人鏖战良久,杀完一批再上一批,血流阵阵再流不尽,终究不是铁打的身子。
四周人等俱是高手,又怎看不出他快到强弩之末?
秦伯岭先前一味在外圈游斗,此刻心思转动,也已渐渐近身,专挑他伤处再起攻击。正见这时萧红屿挥掌击退数人,肋下空门正被另一人挺刀直刺,心中一喜,手中长剑也随之向他背后斜挑而去。
萧红屿脸上,却是始终挂着那懒散微笑,对身上伤处似是恍然不觉。微微转身,正要闪避那长刀,可X_io_ng中忽然一阵气血翻滚,竟是连换了三种身法才堪堪避开。
再想躲背后那剑,却已难能。
眼见前方尧绿川双掌又至,索Xi_ng将掌迎上,也不惊惧,心想着大不了身后再添一道重伤就是。
便在这时,没等来背后意料中的疼痛,却听秦伯岭“A”了一声,已有人轻轻在身侧幽幽叹了一声。**
而眼前,尧绿川双掌竟也停了,只是呆呆望向他身后。
这一声叹息,却是他此时心中最怕听闻。怔怔回头,正中心中隐忧。——身后那人白_yi飘飘,容颜冷淡,左手长剑架住了他身后两人兵器,yao间却已替他挡了秦伯岭那一剑,殷红的血正透过_yi裳慢慢渲染开来,越染越大。**
只这夏云初一人身入战团,情势却已突然大变。
白雪派众人个个惊讶莫名,手中兵器齐齐停下。萧尧二人全都同时呆呆住手,就连那群黑_yi人眼看大家全都住手,也都暂时一停不敢乱动。
一时间,厅中静得只听的见有血滴落在地上的细声,一滴,两滴。**慢慢纷沓,却多是萧红屿身上所流。
夏云初淡淡扫了秦伯岭一眼,转头看向了萧红屿,见他zhui角微颤,神色急怒似是便要开口,终于微微一笑截道:“羞辱打骂,你再赶不走我了。**”
萧红屿心中长叹,说不出的惊喜中却又悲怆。心里仍存了最后一丝希望,再不忍冷语相向,低低道:“听大哥最后一次**成不成?”
看着眼前那清澈无尘的眸子,心知三人此刻心思都是清明若揭,也索Xi_ng挑了明,柔声道:“好好活着,忘了曾有我这个人。——我知道你心Xi_ng坚强,一定做的到的,不要让我失望。”
厅中众人听的他二人连番惊世言语,都是呆了。冯敬_gan激夏云初刚才相救,终于打破沉寂,高声急叫:“掌门,**你失心疯了么?!”
夏云初微微皱眉,却是不理。
怔怔望着眼前那人眼眸中微微的痛苦求恳,摇了摇头:“是你让我失望。——你要死,竟然选他陪你,却不选我。”
低垂了眼帘,脸上终有丝涩然凄苦:
“到了今日,你仍觉得你死了**我可以独活么?”
身侧尧绿川忽然嘿嘿冷笑,低低道:“我就知道你气不过,必要抢着和他死在一处的。”
萧红屿似是全没听到尧绿川话语,只痴痴望着他白_yi上数处血迹,先前被伤的地方已有简单包扎,只yao上新创正源源不断流出血来。
**半晌柔声道:“真的不愿独活了?你确定?**”
“确定。”夏云初抬了眼帘,淡淡道:“云初一生行事循规蹈矩,今天,就让我任Xi_ng一次吧!”
一缕阳光映在他似有还无的浅浅笑意上,让萧红屿忽然刺了眼,痛了心。
正怔仲间,夏云初已迈上一步并肩立在他身侧,慢慢举起自己右手,放在了萧红屿的左手中,声音是他从没听过的温和坚定:“大哥,**雪山天寒,我这手时常作痛,你帮我暖着,好不好?**”
微微一笑,再无犹豫:“乱刀分尸也好,挫骨扬灰也罢,到死前最后一刻,你答应我都握着它不放。**”
这番言行,听在别人甚至尧绿川耳中,也只是暧昧T情,无耻不羞。只有他二人心中恍然明白,他这一个举动一句请求,其中包含多少无尽shen意。**
——于夏云初来说,一生蒙冤受苦,多现在这之伤残右手上,陆行风设计令它筋脉被挑,被萧红屿刑B时又只只折断指骨,正是件件惊心,不堪回首。
恍惚间,似乎有他绝决语声犹*在萧红屿耳边:“我一见你握着它,便想呕吐。**”
“若我再醒时见你握着它,便砍了右手去。**”
可如今这般交付,终于是前尘忘却,携手今生之意了。
缓缓握住了那手,微凉而纤长。似是_gan到萧红屿越握越紧的坚定,夏云初微笑抬头,正迎上他那狂喜不禁、灿若星辰的双眸。
两人目光相遇,只觉周身一暖,热血上涌:便纵有千人环恃,万刃加身,又有何惧?!
西风呜咽有声,穿堂而过。厅中众人呆呆看着战圈中二人并肩携手,旁若无人,竟是无人打破静默。**阳光悲悯无力,照着二人身上血迹,纯白_yi色固然与腥红点点交错,萧红屿身上蓝裳,也已几成黑紫。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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