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十四时与美优约定见面的酒店,离公寓很近。
我一进入大堂,坐在茶室窗边的日下部先生就向我挥手。
通常这种时候我都会很迷惘。到底是该大大方方地走去日下部先生的桌子呢,还是等待侍应生来领我过去好呢。
因为我的踌躇,结果身穿黑色衣服,看起来像是大堂经理的人走过来了。
穿着学校指定的外套,背着书包穿着学生鞋,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中途从学校翘课出来的我,被经理吃怪似的目光注视着。
「我是齐贺美优。」
不由自主地就报上了名字。说完之后,顺便指了指坐在窗边的日下部先生。
「我和坐在那边座位的客人约在这里见面。」
我注意到从我指往的方向,除了日下部先生之外,还有一位穿着黑色喀什米毛衣背对着我的男Xi_ng客人。
但是经理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请到座位上去,要点些什么呢?」
他问我。
我用手拿着脱下的外套。向日下部先生所在的地方走去。
而那位经理紧跟在后面。
我们一靠近,焦躁地等待着的日下部先生就开始发起了牢骚,「这孩子真是不知进退,我可是百忙中抽空的,你就不能提前一点过来呀。」
日下部先生生着我的气,撇了经理一眼,说道。
「给这孩子一杯奶茶。便也给我一杯咖啡。」
想要复述订单的经理被日下部挥挥手打发了。
然后,他把椅子上的信封放到桌子上,推向我。
「这是加利福尼亚大学的资料。虽然现在的学校,按部就班就能升上附属大学,但你真的不打算去美国的大学留学吗?老师他也想把你留在身边,尽一下身为父亲的责任啊。
经理一离开,日下部就笑了。」
「那个经理,好象以为我们是在援助交际呢。那也没有办法啦,在酒店的茶座里,像我这样的大叔跟穿着制服的美优的约会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终于注意到了。
虽然我觉得让日下部先生等太久很不好意思,就直接从学校过来了,早知道先回公寓换一下衣服的话就好了。
原来日下部先生是因为这样才选择了离公寓很近的酒店啊。
我果然是不知进退。
虽然是经过考虑后才行动的,但结果却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
「你的嵯峨先生好象很忙碌呢。在不景气的时候经营顺利是好事,跟开业的时候不同,现在竞争对手也增加了吧,他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把工作交给别人做那些悠哉悠哉的事了。怎么,那个兴趣真的放弃了吗?」
嵯峨先生,经营着网络通贩的公司,兴趣是当美少年的调教师。
然而,他却在说出「和委托品相恋的话也失去了调教师的资格」之后,成为了我专属的调教师。
「是的,他休业了。」
听到了我的回答,日下部眯起眼睛,以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嵯峨先生,曾经是厉害到获得了把生命注入人偶的匹克马里昂的绰号的调教师。
可是,他真的为了我而休业了。
我的奶茶送上来了。加满咖啡的日下部先生。等侍者一走开,声音就变得温柔了一些。
「和喜欢的人一起住,很幸福吧?」
被那么说的我,觉得脸颊变热了——真难为情。
我的脸,一定已经红透了。
「同居已经有三个月了吧?你渐渐也看到了对方的缺点了吧?」
八月二十六日,我从大和先生的家搬到了嵯峨先生的公寓。
成为名副其实的恋人同志。
「那些我怎么会知道嘛。」
日下部先生突然凝视着我,大声说道。
「你跟嵯峨京介过得甜甜蜜蜜的吧?感情很好吧?你们两个,水Ru交融吧?」
坐在旁边座位上穿着喀什米毛衣的男Xi_ng,惊讶地望向我们。都怪日下部先生说得那么露骨啦。
一瞬间,接上目光的我,本来应该羞耻地想要低下头,但是我却没有,反而凝视着那个人。坐在邻座的是个美丽得过火的男人。
我至今为止都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
和嵯峨先生相爱之后,我对同Xi_ng的美丑辨别,也变得敏感起来。
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太过乏善可陈吧。所以总是为,这样的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嵯峨先生嫌弃而担心。因此,我格外在意别人的外貌。
那个人,惊讶地看看我,然后夹然举起了右手。
「客人白鸟先生,白鸟先生在吗?」
听见了茶座的经理的声音,那个人举起了手。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那个人……在白鸟先生的座位前,一个穿着砖红色皮草大衣的魁梧男Xi_ng己经走到桌子前并且坐了下来。皮革男的动作非常有迫力,我不由得慌忙转移了视线。
「美优,怎么了呢?难道说你们相处得不好吗?」
压低声音,日下部先生询问道。
考虑到刚刚落座的皮革男,我也用不让旁边的人听到的小声回答。
「我觉得,我们相处得很好……」
「觉得?很暖昧呢。那么我想问清楚,你想留学吗?还是不想?」
之前我在电话里面也告诉他了,我不打算去美国。
我不想离开嵯峨先生,而且,在那个SNUFFFILMS事件发生之后,我也害怕去不认识的地方。
「我想留在日本读书。」
「虽然那也可以,但我们会搬出日本的家,住到比华利山庄去喔。
活动的根据地真的转移到好莱坞了。我们也想带你过来喔。」
我想这并非日下部先生自己的本意。
他只是把大和先生——我父亲的心情转告给我而已。
爸爸在今年八月跟一直分居的妻子离婚了。
那个事件之后,爸爸变了。
日下部先生说他对我的父爱觉醒了,嵯峨先生则笑着说他变成新娘父亲了。
新娘——就是,和嵯峨先生生活的我。
「抱歉,我真的留在日本就好。」
日下部先生听了我的回答,却坏心眼的说道。
「我看应该是有嵯峨京介就好了才对吧?」
我的面颊又热起来了。想要蒙混过去,我喝起变冷的奶茶。
「老师大概会很沮丧吧,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不过也有人说过,月亮与恋爱在圆满之后就是亏缺呢。」
日下部先生的话,把我的心脏一下子揪住了。
「介川好象也说过,恋也好爱也好,都只不过是Xi_ngY_u的诗意的表现而己呀。」
我慌忙把茶杯放回碟子,把双手搁在膝上。
因为我不想被人发现手在颤抖。
日下部先生,从以前开始就是第六感很强的人。
我觉得他搞不好也许都已经注意到了。
我和嵯峨先生一起住,到今天已
经是第九十五日了。
也许每天数着日子的我是很奇怪。可是,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跟嵯峨先生在一起的重要的日子。
在船上,嵯峨先生向我求婚了。
我是那么想的。
那个时候,嵯峨先生对我说「我爱你,美优,我想成为你唯一的男人。」
他也说过要成为我专属的调教师。
「我会教你更多舒服到不得了的事情。」
他抱着我耳语道,可是……
最近我们,都很少做爱。
——不,其实……嵯峨先生还是会触Mo和亲吻我。
爱抚到难以忍耐到这绝顶为止,然后把我的全部都很美味似的吞饮下去。
感觉后庭被一直Tian舐着,舒服得仿佛要被抽去灵魂:他的手指揉撵的时候,立刻就会发出哭泣似的声音。
让我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感到羞耻,然后嵯峨先生才会把炽热坚硬的象征贴紧我。
可是他只是夹在我的后庭股间摩擦,用名叫「smarter」的方法,获得满足。
嵯峨先生本身很少进入我的体内,通常都只是用手指而己。
不管我多么想做,但是最近的嵯峨先生都已经很少和我肛交了。
我问他为什么都不做到最后的时候。
「因为我爱美优啊。」嵯峨先生总是那么回答,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在说谎。因为我也「爱着」嵯峨先生,我却想要更多的感觉他,想被他更多地为所Y_u为。
当过调教师的嵯峨先生,应该不会没有注意到我这样的心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是因为嵯峨先生,对我还存在某种要求吧。
那也是调教中的一项吗。可是要等待我自己发现嵯峨先生所期许的东西,并对其作出自主的响应是很困难的。
因为我根本还是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领悟不到啊。
照这样下去,一直都发现不到的话,他应该会开始讨厌我了吧——
还是说,他已经开始厌倦我了呢。
因此,日下部先生所说的「月亮与恋爱在圆满之后就是缺损」,让我倍受震动。难道对于嵯峨先生来说,我们的恋爱已经开始有所缺损了吗。但是对于我来说。一切都还只是在开始阶段而已啊——
不自觉地又烦恼了起来。
如果我是像旁边桌子上的白鸟先生那样的美人的话,情况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我有点郁卒地把视线转向邻座,正好看见皮草男站了起来。
我以为他要走了,但却又不是。
那个巨大的人,突然那打了坐着的白鸟先生的脸。茶杯从白鸟先生的手中飞了出去,「啪」地掉在瓷砖地板上。
茶座的视线都聚集向这边,经理也跑了过来。
但皮草男阻止了经理疑问,直接从桌子上拿起帐单递了过去。
「茶杯的赔偿金由我来支付。」
从地底响起般的低音,充满威胁的意味。
两人离开后,留下来的白鸟先生的面前,放着一张卡式的房间钥匙。
侍者来收拾掉打碎的茶杯。
大概继续留在这里会很为难吧,白鸟先生接着也站起来走出了茶座。
「虽然是美女与野兽,不过穿皮草的男人是情夫。而旁边的那位则是应召牛郎吧。可能是之前的客人喜欢SM吧,因此惹后来的客人厌恶而被打了。」
仿佛等不及侍者走掉似的,日下部先生对我小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那种事情的?」
被惊讶的我一问,日下部先生就告诉我。
「很简单啊。在你来这里之前,我就一直观察着刚才的孩子了喔。
他穿着鞋跟差不多有二十英寸那么高的靴子吧,虽然用毛衣的袖子遮着,但手腕上有被绑的痕迹。而且,他坐在椅子上好象很不舒服似的。你明白吗,是那个地方在痛哦。」
日下部先生对因为听到这话而不由自主用手捂住嘴边的我笑了。
「后穴上残留着充血的疼痛和骚痒,是相爱的证明吧?」
日下部先生,连声音也不压低,就说出了让人脸红的话。
「而且,被变态的客人侵犯。你们也不是没有遇过吧。」
其它桌子的人都听得到了。但日下部先生却仿佛对我的小心翼翼视若无睹。
「而且他还真是装模作样呢,不过二十岁出头而已?像他那么漂亮的人,我想还是应该有别的生存方式才对。」
「别的生存方式吗?」
日下部先生对正为到底是哪种生存方式而苦恼的我说道。
「他也可以做我们家老师的跟班啊?现在他应该是到洗手间去冷敷脸蛋了吧,被露出了那种凶恶的表情的情夫揍完,脸蛋一定火辣辣了吧……我去问问他有没有到好莱坞去的意愿好了。」
日下部先生还没有直起腰,吃惊的我反而抢先站起来了。
「您是认真的吗?」
大概是我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了吧。日下部先生像Xie气似的,重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剩下的咖啡。
「当然是认真的。他是那么出色的美人,说不定可能抓到什么机会呢。而且要是有大转机的话,我不就成他的恩人了吗。那样子的感觉也很好啊。能过上被那么漂亮的孩子感谢的人生的话,现在连自传什么的都可以开始动手写了哦……」
一边笑一边说的日下部先生,却突然故作神秘的说道。
「在这种地方,把对方打了一巴掌还毫不在乎的那个情夫也很危险啊。隔壁那个引人注目的孩子,因为羞耻的疼痛和恐惧。会变得愈加不能反抗那个男人了吧?一看到那种关系,我就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会遭到你那样的遭遇呀。」
他指的是SNUFFFFLIMS的事情。
我和日下部先生和爸爸,对那个时候的事情都终生难忘。随时随地都会像现在这样突然联想起来。
「我看还是算了,还是不要去劝说那个孩子比较好。」
突然日下部先生从衣服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了移动电话说道。
日下部先生是念头动得快,死心也死得很快的人。
虽然调到了静音模式,但来电的信号不断闪烁着。
「我也很忙呢,所以你可以走了。回到久违的日本,就有做不完的繁琐杂事呀。不过最麻烦的还是要跟老师解释,你要在附属大学升学的事。寒假的时候你还是过来比华利山庄的家玩吧。」
把印刷着住处的名片交给我的日下部先生,补充似的说出了嵯峨先生的名字。
「跟嵯峨京介两个人一起来也可以喔。」
一起走出茶座的我,目送着日下部先生离开之后,就走向洗手间。
因为我觉得,白鸟先生有可能还在那里。
虽然我不知道要是白鸟先生在的话应该该怎么做。
在被皮革男殴打的时候,他也应该要呼叫、求助才对。
在那艘船上,我虽然绝望,却还是喊出了「不要」啊。
对有着同样绝望感的人,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安We_i他一下。
没
有人声的洗手间镜子前面,我看见穿着纤细的强力牛仔裤和黑色喀什米儿毛衣的背影。
正如日下部先生所猜想的。白鸟先生正在用水笼头的水,冷敷着被皮革男打了一巴掌的脸颊。
我因为皮革男不在场而松了一口气。
一进去,白鸟先生就抬起了头,从镜子上和我四目相对。
看见好象正在哭泣的白鸟先生。
「那、那个……你不要紧吧?」
我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