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nei,灯火通明,华光四照——黑夜在这里似乎是不存在的,成百上千的琉璃灯映出一片灼灼光景,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
偌大的园林中,一条不长的桥连着建在池上的矮台,矮台上坐着四五个怀抱琵琶的乐妓,旁侧坐着两个拨弄古筝的琴师,在一片泠泠悦耳的乐器He奏下,一群身着粉红襦裙的舞nv光着脚在台上落袖起舞,身姿婀娜,步伐曼妙,顾盼间尽是水乡的温柔情意。水榭中最高一处,坐着崔家的家主崔渺,他面容端肃,但却意外地瘦削,两颊甚至有些凹陷,面上隐隐泛着一种沉疴多年的青白病色,但一双眸子却是极锐利的,里面转动着的冷光,不由让人想到锋刃。
那高台水榭上,只有崔家嫡系和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和家主坐在一处,其他的人,甚至是崔家的旁支血脉,都要坐到别的水榭去,登不上那金角高翘的华贵水榭。
观台上莺歌燕舞,一片融融_spring_。崔渺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崔瀚,崔瀚正在信手转动玉环镂金杯,有些出神地盯着里面的酒ye,看上去是十足地心不在焉。
崔渺倒是也没有出声去问,只是眉心略略一皱,就将视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是一曲绵绵的江南小T。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从外急急进来了,崔渺认出那是贴身侍奉崔瀚的人,也没多加阻拦。他行礼后附在崔瀚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就见崔瀚双眸一亮,突然间就有了光彩。他倏忽站起身,似乎是想和那小厮一同出去,但又突然想起这宴席间的舅舅,往主座上瞥了一眼,见着崔渺也在往这处看着,只好老实坐下,招手叫那小厮蹲下,小声吩咐了几句,才放人离开。
这番举动实在是过于反常,崔渺眼神扫过崔瀚身旁特意空出来的位置,心下猜想该是这座位的主人来了,他摩挲着D在左手的玉扳指,眼神静静地投回那群舞姬身上。
不多时,一个身着素白_yi衫的年轻男子从桥上走来,他面容旖丽,清癯优雅,在夜色中宛如一枝悠然的茉莉。
“孟大人!”
崔瀚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一双眼被琉璃灯映得明明灭灭,似有万千火光在摇曳。
孟笙有些被他这一声孟大人吓到了,他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正要将手中的礼盒交给一边的管家,礼盒就被一双手接了过去——崔瀚竟然是从座上跑下来,亲自来接这一份礼。
“崔公子**”
“孟笙,我以为,你今夜不会来了,”崔瀚紧紧盯着孟笙,似乎是一眼不见,人就会消失一样,“你能来,我真的十分欣喜**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的。”
孟笙失笑:“崔公子真是折煞我了,我不过也就是恪王殿下身边一个随侍罢了,哪里值当小公子这般记挂**倒是我的错,今日来得太晚了些,平惹公子记挂了。”
崔瀚闻着面前这人_yi领间散着的淡淡幽香,看着那一截落满月光的细白脖颈,出神地喃喃:“你是不知道**有多记挂**”
孟笙只当他是还在客tao,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弯了弯唇角,绕开崔瀚向崔渺走
去,行了个端端正正的大礼:“见过崔老爷。”
若是有人留心细听,就能听到他的声音里那几分颤抖。
崔渺的身旁,正坐着陈知府,也就是那个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陈永长。
“你是**”
崔瀚走上前来,接过话头:“他是恪王殿下最信任的手下,请柬前些日子我已送至王爷的府上,王爷该是公务繁忙,无法拨冗前来,让他送来礼物代为祝贺吧。”
孟笙看着崔瀚那自若的神情,简直连自己都快相信这tao说辞了。他抬眼看向崔渺,却见崔渺倒是对外甥的说法没有起什么疑心,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孟笙又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他现在反驳崔瀚,将崔瀚_geng本没有给恪王请柬,只要他孤身前来的事情抖露出来,_geng本没有人会相信他,毕竟无缘无故的,连孟笙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崔瀚要单独请他一个太监来崔府,更何况他人了,于是只好顺着崔瀚的话说下去:“是,正是如此。”
崔渺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意味shen长的笑来,挥挥手,吩咐道:“请入上座**瀚儿,可要好生招待。”
孟笙稀里糊涂地跟着崔瀚坐下,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是坐在了这场晚宴主角的身侧这样隆重的位置,有些局促地开口,小声问崔瀚:“崔公子,我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崔瀚的语气里满是风流,他执起酒壶,亲自为孟笙斟了一杯酒,“我怎么没看出来,孟大人是讲究这种小节之人?”
“别再叫我孟大人了,你叫我孟笙就行了。”
崔瀚低低一哂:“好,那你也不要再叫我崔公子了**就叫崔瀚,好不好?”
孟笙接过那装满西域送来的葡萄美酒的酒杯,一口饮尽:“好。”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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