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有艘打着方家旗号的船要靠上码头。」
叶倾云倏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准靠!靠上些人手待会儿跟我一起去码头。」
那个人终于来了!
叶倾云心里有些莫名的喜悦,但没有全部表露在脸上。以前方孝哉还在这里、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言行总能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但是曾几何时,心里对他已经心心念念到了这种地步?
而对隐风的情意,却似乎越来越淡,淡到那些违背伦常的情意仿佛都已经随风而逝**
叶倾云momo自己的x_io_ng口,那里面怦咚怦咚的跳动,宛如情窦初开。以前是对着隐风,而今却是因为那个人。
方孝哉的儿子出奇的乖,不哭不闹也不认生,谁抱都不会吵,故而山庄上下都喜欢得紧,此时那孩子正趴在床榻上,乌溜溜的眼睛朝叶倾云看着,zhui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好像要他来抱一样。
叶倾云起身走到床榻边将孩子包了起来。「你再等等,我马上就把你爹爹带来**」
窗外云雾散去,清风霁日,一派令人心神清明之象,但叶倾云心中却有一丝不安**
山脚下,江风徐来,一艘木栏雕砌的大船缓缓靠上码头。
码头上下分站了不少人,叶倾云站在人后,看着那船的舷梯被放下来。当舷梯触及地面发出声响时,他竟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xi,一颗心吊到了嗓子口。
想自己纵横两淮,多少时候都是腥风血雨里过来的,这会儿竟会紧张焦急成这样**是因为那个已经许久没有见的人?还是因为自己隐隐的担心?
不知道那个人会以怎样的姿态面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要和他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们相见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下来,就在叶倾云等得急切到了极致,几乎要冲到船上去的时候,有人踩着甲板、嘎吱轻响的脚步声随风而来,而后,那人出现在舷梯后方。
一袭淡青的儒衫,yao间缠着白缟,眉宇清朗,丰神如玉,江风掠过,青丝共袂裾飘飞,一派俊朗飘逸。
那个人和一年多前一样,几乎没有改变,只是凝在眉宇间的沉稳更浓了些,浑身上下萦绕的那gu温润淡和,如陈酿的酒,在岁月的催酝下,更比一年前来得要温醇醉人**不知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那该是怎样一幅情景?
「孝哉**」
叶倾云情不自禁地唤了他一声,径直迎了上去,却正对上方孝哉肃冷淡漠的表情。
方孝哉只是下了舷梯,却没有走上前,两人间隔着丈远的距离。他淡淡开口,言辞客气非常,「叶庄主,日前获知犬子在贵庄,承蒙您照顾,不敢烦扰,在下今日特来接犬子回家。」
叶倾云一颗吊起的心因着方孝哉这一冷淡的态度重重往下一坠,仿佛绑了块石头咯噔一声直直跌进谷底。
「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山庄再说。」他动了动zhui唇,只能挤出这样一句话。
「不必了。」方孝哉断然拒绝,回身He掌拍了两下,船上的人陆陆续续抬下来好几个大箱子,看起来很沉的样子。
「打开。」
方孝哉一声令下,那些人纷纷将箱子放在地上一一打开,霎时金光流转,金银玉器珊瑚翡翠在阳光下光华璀璨,令人眩目。
叶倾云实在看不懂眼前的情况,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庄主,这是贵庄收留照顾犬子的酬礼,若是叶庄主不满意,在下回去以后会另备一
份差人送来。」
叶倾云简直不敢相信方孝哉说了什么,用这些东西来打发他,把他叶倾云当成什么了?山野贼寇还是无赖绑匪?
他气得暗暗咬牙,紧了紧握剑的手,先前欣喜的情绪一扫而空,沉声道,「这种东西你也拿出来丢人现眼?夙叶山庄里的奇珍异宝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你觉得我会看得上这些东西?」
方孝哉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却克制着不发作出来,他抬手摆了下,身后的人纷纷将箱子盖上。
「既然叶庄主对这些不满意,在下便让搬回去,待会儿还请叶庄主亲自列份详单,在下一定备齐了让人再次送来。」
叶倾云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暗道:我要什么你会不知道?方孝哉**是你**我只要你!
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于是两人便就这样站在码头上默默对峙。
江风带起那人的发带和袍袖,他挺直yao杆傲然而立,就像那日他决然离开一样。
叶倾云的心底有一guy_u望冉冉而起**想把这个人抱进怀里,想撕开他、jin_ru他,看他在自己身下被情y_u左右的迷蒙和魅惑。
一年多,他对他的y_u望不减反增,令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只是这里不是失控的地方,而自己**也不可能再那样失控**
叶倾云知道方孝哉恨着自己,这种恨不会因为岁月流逝而被磨淡,这种恨不会因为他的挽回而被原谅,他的恨shen埋在心里,_gengshend固。
其实自己早就看到、早就应该知道的,那时候他决绝离开,毅然和别人拜堂甚至生了孩子,证明自己的等待不可能看到希望,没有了叶倾云,那个人的日子照样能过下去,但是他还是抱存着这么一丝期望,过了这么久,他该多少**
可惜叶倾云错了**对那个人做了那样的事情,还希冀着他的原谅,怎么可能?
「叶庄主**」方孝哉率先打破沉默,「犬子不足周岁,听闻nei子业已遇难**」
说到这里,方孝哉眼神黯了一截,微微撇开头,过了一会儿才眼角红红地回过头来,声音也不如之前那般镇定,「请把肃儿送还给我**」暗藏了几分祈求的语气,听着让人不禁一怔。
叶倾云只觉x_io_ng口堵着一口闷气,听方孝哉这般口气就好像是自己故意扣着他儿子不放似的。
他握剑的手紧了又紧,手心几乎捂出汗来,但他还是强压了翻覆的情绪,「这里风大,我没把你儿子带下来,你要是急着见他就跟我回山庄,但是**只准你一个人上山。」
方孝哉愣了一愣,随即视线绕开他,落在他身后的山上,虽然他脸上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但是叶倾云能_gan觉得到他的犹豫、他的挣扎,还有几分恐怯。
片刻之后方孝哉才轻点了下头,「我跟你走**」然后转身,「你们把东西抬上船,然后在船上等我,不得我消息不准擅自离船。」
「是!」
方孝哉回过头来,神色复杂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袍袖一甩走了上来,「叶庄主,请带路。」
叶倾云没有开口,转身走在前头。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只有皂靴蹭过石阶发出的沙沙声。方孝哉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和他保持着四、五级台阶的距离,于是叶倾云故意
放慢脚步,山路蜿蜒而上,仿佛永远也走不尽一样。
跟着叶倾云一起来的人从别的小道先返回山庄,于是一路上随着他们的也就是平时一直跟着叶倾云的那几个近侍,走到山庄门口,那几个人身形一晃也消失不见。
叶倾云一脚kua进庄门,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疑惑地回头,却见方孝哉看着山庄大门出神,本来暗隐在眼底的恐怯这会儿毫不掩饰地完全流露出来。
他莫名了一下,等明白过来那个人在害怕什么的时候,心口好似被重物狠击一下。
那个人竟然在害怕**曾经在自己面前从来不会屈_fu的一个人,全天下除了骆隐风以外,唯有他敢对自己说一个「不」字的人**此刻竟是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自己对他做了什么?
有一丝后悔和难受浮上心头**自己让他跟着一起回山庄,不过想和他喝杯茶,像以前那样聊聊彼此间的事情。
但是显然**连这样都不可能了。
他们之间本就无所凭依,那一日在船上当众行暴便是扯断了彼此间的联系,而不顾他的情绪将他囚禁,却是真的将彼此推入了绝望**
「孝哉**」
叶倾云轻声唤他,那个人回过神来,犹豫着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忽地睁大眼睛,紧接着有些认命地迈步向他走来。
那一刻,叶倾云仿佛看见他眼底的灰冷和空洞。
方孝哉**
只有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那个人才会化成那个俊朗飘逸、儒雅温润的商人方孝哉。
而在自己面前,好像一切都是死的,没有生命,宛如行尸。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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