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清宇带了一部分人押着上官兰容回夙叶山庄,另一部分人则护送他们一直回到了京城。
隔日骆隐风便来方家接走了叶倾云。
到底还是有点血缘的羁绊,叶倾云被骆隐风带走的时候也没如预想中的吵闹,只是在上马车的时候回过头来,露出一种像是被抛弃的眼神,让方孝哉突然有些不忍。
但是车夫已催开了马匹,载着叶倾云的马车在视线里越走越远。
遥想当年自己逃出夙叶山庄时,叶倾云就站在山崖上一直看着自己的船越走越远,不知道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情绪,会不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竟然有些不舍。
方孝哉摇了摇头,转身进门,不去想了,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摆在眼前首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整顿夙叶山庄,还有那一大票人。
不让他们出去营生就要喝西北风,让他们出去,就算劫的是黑船那也是做贼
寇的事。
左右都不行,但方孝哉心里实则有个规划,很早之前在看到夙叶山庄的码头、船和水手时就在心里谋划了,但是那个时候自己作不了主,不喜拘束的叶倾云也一定不会同意,他只能将这念头吞回肚子里。
如今自己能全权作主了,他突然很想这么做做看,甚至有点跃跃y_u试的雀跃。谁叫自己是商人?
于是方孝哉就这么给自己拍案,同意了自己的设想。
决意一定,便觉心情也变得很好,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_gan觉。
他突然很想吃桂花糕,又等不及让厨_F_现做,便一个人出了门,直朝敬哉常给他买桂花糕的会仙楼而去。
一个人在雅座点了一壶上好的花茶,品着糯软的糕点,一边将心里的设想细化。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打发完,他走出酒楼看天色还早,便脚一拐往自家酒坊的方向走去。
过年过节最是忙碌,才刚踏入门口就看见方敬哉像只大狗一样的巴在封若尘的胳膊上,任封若尘怎么甩都甩不掉。
「若尘**好若尘**你就让我五十船吧**好不好?好不好?」
「不让,不让,不让!」
「让吧**让吧**五十不行那就三十,二十五也行,拜托了,江湖救急A**」
「不让就是不让!谁叫你估量错的?现在来不及T船就打我这儿借,我借给你了我怎么办?」
「呜——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赔钱?」
「赔得好!赔了才长记xi_ng!」
方孝哉笑着摇了摇头,走进门去,「赔他的钱不就是赔我的钱?」
两人一齐回过头来。
「哥?」
「方大哥!」
方敬哉松开封若尘的胳膊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担忧和愠怒,「这么大冷的天怎么出来了?」说着便和封若尘一起将方孝哉拥进屋nei。
「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两人的声音,还像孩子似的吵架。」
封若尘倒了杯茶递过去,告状告在前头,「是敬哉不好,他自己船不够用就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
方敬哉眼睛一瞪,鼓起脸颊来,「你那批货还有一个月才上船,这么早霸着船作什么?问你借几艘船都不肯,十足十的——大、ji_an、商!」
封若尘也不甘示弱,「你这趟货要下南海,一个月能打来回我就让全京城的人以后都改口叫我『疯』老爷!」
方敬哉气得鼻孔冒白烟,他早该知道,和谁斗zhui都别找封若尘,老ji_an巨猾面前只有吃亏的分。
「好了,好了。」方孝哉再也看不下去,出声打圆场,他可不是到这里来听这两个人如此这般没有营养的吵架。「若尘,你就把船让给敬哉,方大哥给你另外找船去。」
封若尘仍是不肯松口,「方大哥,现在正是水运最忙的时候,你看哪个码头上面闲着的?」
方孝哉但笑不语,只意味shen长地看着他。
见他这样好像葫芦里藏了什么好药,封若尘敛下眉头想了想,突然一拍手心,「方大哥,你该不会是**?」
方孝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气定悠闲地喝了一口,「两淮上最好的船,最好的船工,还不怕水寇,你觉得如何?」
「再佳不过!」封若尘欣然同意,有些得意地端起茶杯朝方孝哉敬了一敬。
方敬哉一个人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只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封若尘肯让船,所以自己得救了。但是为什么又觉得自己亏了?
方孝哉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夙叶山庄有自己的码头,有适He长途水运的大船,还有身手了得的船工,如果改成货运码头再好不过了。
据他所知,其他几个船王都有自己的码头从事水运,上官弘在世时也曾是这样,只有在叶倾云接手船王位子后,没有再继续下去。
在得了封若
尘这一单后,方孝哉便更加坚定要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现。
这日是月禾,方孝哉和方敬哉两人都留在酒坊nei结算,封若尘也来凑热闹,结果方敬哉就只顾着和他打zhui皮子战去了。
拨下最后一颗算盘珠,将数字在帐本上记下,外头响起了四更的更鼓声。
方孝哉搁下手里的笔,这才觉得眼睛发涩,回头,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道那两人zhui仗打累了总算安静了下来,却没想到是已经睡着了,此刻两人蜷在软榻上脑袋靠着脑袋,就好像两只窝在一起取暖的猫咪。
方孝哉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替他们盖上,又往火盆里投了几块木炭,这才抱着账簿,动作很轻地走了出去。
入夜后便开始下雪,此时已经停了,地上新铺上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方孝哉呵了口白气,紧了紧身上的大_yi,独自在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
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寂寞,想以前核帐到这么晚时,敬哉都会带着夜宵来探自己,后来娶了秀蓉,再晚秀蓉也都会陪着他,到了后半夜秀蓉会给他做暖暖的米粥和软糯的糕点垫垫饥。
对于秀蓉的_gan情其实还没有到爱的程度,但是方孝哉知道秀蓉可以给他想要的生活——温馨、安定,平平静静的,两人相互扶持着一起走到老**
于是不禁想到了叶倾云,不知道他在骆大人那里过得如何?
不知不觉已经走回到自家门口,先是注意到门边堆了一堆积雪,不由疑惑,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还没有的。
方孝哉皱了皱眉,没有去管径直拍了拍门,等着人来给他开门。
突然门边那堆积雪动了一动,方孝哉正好眼角余光瞥到,不由一阵毛骨悚然爬上背脊,但又觉得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便将手里那盏灯笼提过去照个清楚。
这一照把方孝哉着着实实吓了一跳,门边那堆不是雪而是个人,也不知坐了多久,身上头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
「你没事吧?」
方孝哉低下身伸手推了推那人。
那个人似乎还有意识,被方孝哉这么一喊,他缓缓抬起头来,紧接着便听到啪嗒一声,方孝哉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灭了。
「倾云?」
滴水成冰的天,男人不知道在雪夜里待了多久,冻得发紫直哆嗦的zhui唇,手脚僵得不能动弹,但是在看到自己的一瞬,方孝哉清楚看到他眼眸里放出来的微弱光彩,以及恳求的眼神。
那一刻,方孝哉才知道,原来这个霸道强悍的男人也有脆弱无助的一面。
骆隐风不得已只能再次来方家接人,但是这一次叶倾云怎么都不肯跟他回去。
男人表达拒绝的方式很简单,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等众人好不容易从煤堆后面把人给找出来,才一回头又不见了踪影。
「既然他不想走就让他留下好了,当初我遇难失去记忆时,便是他将我留在夙叶山庄,为我请医为我觅药**」
在他还没对假身分起疑前,叶倾云对他的照顾,以及无微不至的关心,帮他度过了忘却一切的茫然无措。
「看来老天是决意要我还这份恩情给他**所以骆大人你放心,该请的大夫我们会请,该用的药我们也不会吝惜,就让倾云留下好了。」
骆隐风似乎还有些犹豫,但想想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便拱手一揖,「那在下先代倾云大哥道一声打扰了。」
送走了骆隐风,一回身便对上方敬哉一张臭脸,仿佛吃得太撑噎到了的表情。
「哥,你做什么没事找事把那个疯子留下来?」
方孝哉叹了口气,「他现在就只对我有点印象,把他送回去要是再跑来怎么办?这么冷的天你去门外睡一宿试试。」
「哥**」方敬哉仍是不情愿,「你没忘记他以前怎么B你的吗?这么多小绵羊你偏偏要在身边养头狼,说不定还是只白眼狼。」
说到过去的事,方孝哉止了声,敛紧眉头表情染上几分凝重,一人独自走在前头。方敬哉似乎也觉得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在原地站了站,然后一跺脚追了上去。
「哥**」
「好了,别说了,我主意已定不会收回的。」然后回头对着方敬哉严肃道,「不要因为他疯了就随便欺负他。」
方敬哉只瘪瘪zhui,眼睛看向别处。
晚膳之后,方孝哉到叶倾云_F_里去看一下他的情况,还没进屋就听到小厮的声音。
「你好臭A,快点来洗干净!」
「喂!你听到没有?」
「爷爷我还没吃饭,不想陪你这疯子在这里耗!」
方孝哉走了Jin_qu,「让我来好了,你下去吧。」
小厮回头,望见在门口出声的是他们大少爷,不由一个哆嗦。
「大、大少爷,小的、小的只是**」
「没关系,他只认我,不听你们的话很正常。」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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