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手机萤幕显示的来电者,万明晓直接按下切断键,手机铃声立刻消失在吵杂的美式餐厅里。
「喂!你挂谁电话啊?这么狠。」
一位大学时期的同学凑了过来,万明晓一掌推开他的大头,一整天下来累积的疲惫和怒意,让他连微笑都懒得给,「我家的秘书。」
「对喔!你家不是在经营那个什么……外送公司之类的?」
「是快递公司。」所以他才讨厌参加大学同学会,很容易遇到纠缠不休的白痴,可怜他有生以来,一直都是同Xi_ng缘高于异Xi_ng缘。
要不是今天实在郁闷得紧,加上主办人是他大学时交情最好的人,他根本不想参加。
「对对!就是快递公司啦!我才刚当完兵,还在找工作,你已经是公司的大老板了耶!好厉害……」
「大老板」三个字害他想起老爸离开公司时的得意嘴脸,气得他抓起沾满番茄酱的薯条就往嘴里猛塞。
那可恶的老狐狸!一定早就料到逸达绝对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不过更可恶的还是那个男人!竟然不顾他的反对擅自接下委托,甚至在父亲离开后,斩钉截铁地说:「即使你会为此开除我,我也会替他完成心愿。」
怒火攻心之下,他以要回学校讨论论文为由忿忿离去,就连对方追上来要送他去学校,他也拒绝了。
他不喜欢和高逸达吵架,也不喜欢说出难听的话攻击对方,那就干脆选择避不见面,否则现在的他一定会忍不住逼问对方「你究竟把我这位现任老板放在哪里?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恋人?」
他们决定交往时,自己还在念高中三年级,论亲戚关系算是他表哥的高逸达,则刚从大学毕业。那时他苦恋对方许久都得不到回应,便刻意设计对方,逼迫那人向自己坦承心意。
而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大多是如此,无论是约会还是做爱,总是自己先主动示好、积极引诱,恋人才会给予回应,至于由高逸达主动的情况……
「很好,几乎没有。」
「嗯?你说什么?」男同学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杀气,但至少已经停止诉说从大学时期就有多崇拜他的恶心言论。
万明晓只好勉强回了一句,「没什么。」
「话说回来,既然是秘书打来的,应该有急事吧!你干嘛不接啊?」
关你屁事!他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打定主意要是这家伙再罗里罗唆地靠近他,就在他的饮料里加料……
「哟!晓晓,第二摊你去不去?」这时,一只手热络地搭上他的肩,顺道将烦人的家伙挤开。
知道来者是身为主办人的朋友,万明晓松了口气,不过很难说对方究竟是救了自己,还是救了那位差点得在餐厅厕所待上一整晚的男同学。
「别叫我晓晓。」他推开朋友的手。全世界能这么称呼他还没被他报复的人,只有老狐狸和高逸达而已。
「抱歉、抱歉,因为很久没见到你了嘛!怎么样?一起去喝通宵吧!这次我们非得分个胜负不可。」
「你是喝不过我的。」
「那也得比了才知道,就算要喝到明天中午,我也跟你拼了!」
好友热情的邀约,让他想起高逸达总是叮咛他,就算他的酒量再好,也不该饮酒过量,更不能熬夜拼酒,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即使情人照顾他、呵护他到近乎宠溺的地步,但他有时仍会怀疑,高逸达对他的感情只是亲人间的关怀,而非真正的爱情。
于是,他向好友展现如阳光般耀眼的笑靥,愉快地说:「好啊。」
手机那头仍旧只有「嘟嘟」
的响声,而后再次切入无人回应的语音信箱。
高逸达叹口气,将手机收回西装口袋里。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多了,他依然联络不上万明晓。
下午他曾和不欢而散的恋人联系过,说等他论文讨论结束后,要接他回自己家,但还没说出想和他好好谈谈,万明晓就说要去参加大学同学会,赏了他一记软钉子。
那个人明明最讨厌参加这种聚会了,他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怒气未消、故意找理由避开他,却无法明言。加上舅舅刚才通知他,任务的出发时间提前到明天,他势必得先解开两人之间的心结,才能安心出任务。
之后他打了几通电话,打算和往常一样接情人回家,但对方只说聚会还没结束,拒绝让他接送,最后甚至连电话也不接了,来个相应不理。
「这下糟了……」他一定还在生气吧!高逸达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比自己小了五岁的恋人,倔起来就像头牛似的,难搞得很。
而他也很清楚对方之所以这么愤怒的原因。
我说过接案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吧?!为什么你还自作主张?还想特地飞越大半个地球去配合那老狐狸的无聊相亲游戏?
他当然清楚舅舅的意图,可是他早已下定决心,这个案子非接不可。
如同这是万里此生唯一的委托案,面对既有养育之恩又有知遇之恩的前任老板,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次为他尽忠职守的机会。
不过在报恩之前,他不能放下最重要的人不管。
「八成又和那群人跑去喝酒了……」苦恼地轻敲额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万明晓的脾气。
这个年轻老板从小就有和人唱反调以表示抗议的恶习,叫他别做什么,他就偏要做,就算伤害自己也在所不惜。
当年就读高中三年级,正值叛逆期的万明晓,原本学业成绩相当优秀,却在自己大学毕业离开万家后,突然开始惹是生非,在校内成群结党,没事就带头和其他高中的不良帮派起冲突。
在他前去劝诫时,对方只是以倔强的语气对他说:「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开我,不要管我就好了,我要跟谁打架、和谁拼命,都不关你的事。」
偏偏这么说的时候,他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的尽是不安,还有祈求他留下的讯息。
当时自甘堕落的万明晓,仿佛就是……自己高中生涯的翻版,而他也知道,造成万明晓剧烈转变的原因,正是自己。
因为他发觉自己再也无法以亲人的身分和对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想要宠溺他、爱护他的情感,早已混合了爱意与情Y_u。
他无法忍受自己枉顾万家的恩情,擅自爱上有血缘关系的表弟,也无法忍受自己总是在侵犯对方的梦中惊醒,于是他逃跑了,以就读外地学校的研究所为由搬出万家,试图展开新生活、忘了不该爱上的人。
偏偏他还是逃离不了。
每次万明晓在学校闯祸,都是万里因工作在外地出差的时候,加上当时舅妈的身体不好,学校只好联络他这位形同兄长的亲戚。
他不知为了万明晓向学校低头道歉多少次,当事者却毫无歉意,只向他露出被抛弃般的小狗眼神,对他张牙舞爪,又在他要离去时依依不舍,总是让他又气又心疼。
虽然看似瘦弱的表弟不只头脑聪明,连打架都很强,不
管一挑几,顶多受点皮肉伤罢了,但看到那张脸蛋上青一块、紫一块,他的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那时他也才明白,母亲尚未去世前,对叛逆的自己有多牵挂、多心痛。
可是他不能回万家,也不能告诉万明晓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只能一再为他牵肠挂肚。
直到某一天,他从接起的手机里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向他宣告令他完全失控的讯息……
「真是够了!哪有这种老是要人提心吊胆的老板啊?」越想越焦躁,高逸达猛地站起身,一边拿起车钥匙,一边拨电话给同事。「王子吗?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件事情,你已经办妥了吗?」
从王子恒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决定就算用抢的,也要把万明晓强制带回身边。
记下对方告诉他的地点,他迅速发动轿车引擎,转动方向盘朝目的地前进,途中他也试着拨电话,依然没有得到回音。
没多久,车子在小巷里的一间居酒屋前停下,即使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外观看来空间不大的店内还是人声鼎沸,相当热闹。
顾不得是否违规停车,高逸达下车,直接走进店内,服务人员立刻热情地上前招呼。
「您好,一位吗?」
「不,我找人。」
靠近门口有间铺着榻榻米的小包厢,他立刻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里面,而且正笑着仰头将大杯啤酒灌入口中。
自己担忧得坐立难安,不断拒接他电话的人竟然开心地和他人畅饮……熊熊怒火顿时涌上心头,他快步走到万明晓面前,一把攫住他的手臂,「够了!你该回家了。」
「啊?」已有醉意的万明晓没有察觉他逼近身边,看到他时,脸上还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消失无踪,只剩下无意义的微笑。
「回去哪个家?我现在可是住宿舍,想几点回去都行。」
「反正你现在就跟我离开。」不顾四周投来的好奇眼光,他用力将恋人从座位上拉起,就算对方喊痛也不罢手。
他很清楚,身手灵巧的情人熟知如何减轻疼痛,只是故意大声嚷嚷,想让不知情的同行人阻挠他。
「喂!你是谁啊?」
小狐狸的计谋得逞了,一群像是他大学同学的人站了起来,但其中好几个因不胜酒力又跌坐回去,只剩下一个人还勉强站着。
「小万说他不想跟你走,你没听到吗?」
「没听到。」高逸达冷冷回答。万明晓根本没说过这种话,就算说了他也不打算放人。
不理会酒鬼们的叫嚣,他硬是拽着人往外走,还在耍Xi_ng子的小狐狸则是抵死不从,边挣扎边嚷着「我不要跟你走、要回去你自己回去」等等老掉牙的台词。
眼看整间店的客人都朝这边看来,就连居酒屋的服务人员都要上前阻止他,高逸达干脆抱住身边人的腰,将他整个人扛上肩膀,大步朝门口走去。
「高逸达!」连全名都喊出来,还在他肩膀上拼命挣扎,可见爱演戏的小狐狸真的发怒了,「你这混蛋……快放我下来!高逸达!你听到没有!」
「这位客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他表哥。」高逸达以沉稳的语调,向服务人员搬出他最不想承认的身分,「他喝醉了,我得带他回家。」
「可是……」
「还有,未成年不得饮酒的规定你们不知道吗?竟然让他跑进店里。」
「混蛋!我早就成年了!」
虽然万明晓出声抗议,但高逸达冷静的口气和万明晓那张幼齿的脸蛋,让服务人员脸色仍是变得铁青。
趁乱将人扛出店外,即使不断扭动的小狐狸对他又踢又打,高逸达还是死抱住他不放,不过要不是酒精削减了万明晓的反抗,他还不见得斗得过对方。
「高逸达!放我下来!」
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高逸达迅速打开车门,将人塞进副驾驶座,发动轿车扬长而去。
见鬼了,这可恨的男人是怎么找到他的?
万明晓摇摇有些神志不清的脑袋,酒精害他思考能力下降,意识也变得模糊,他只能努力保持清醒,不让自己睡倒在副驾驶座。
听到车门上锁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干脆放弃挣扎。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他努力使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恍惚,但失败了。
专注于开车的高逸达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冷冷回道:「下次你要是真不想接我电话,关机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关机?难道你……」万明晓翻出口袋中的手机。真的见鬼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启GPS定位?他不曾使用这项功能,更别提花心思去启动设定,所以用脚趾也猜得到,这人的帮手绝对是老狐狸亲自找来的员工——既是宅男也是优秀骇客的王子恒。
「很好!等着减薪伺候吧!」
「不关他的事,是我拜托他的。」
「你就是看准我不会惩罚你,才三番两次违抗我的决定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又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万明晓沉默了,他知道高逸达是关心他才这么做,也知道自己确实在自我伤害,好引起对方的注意。
尤其他看到高逸达出现在面前时,实际上惊喜的情绪远大于错愕,或许在内心深处,他一直在等对方找到他。明知这样的自己太过幼稚,但他却无法停止。
轿车驶进高逸达家楼下的车库内停妥。
车内响起门锁解除的声响,万明晓冷哼一声,「不是要带我回家吗?这里又不是我家。」
「在这里我们才能好好谈话。」
「我不想和你谈。」
「你想自己进去,还是要我抱你进去?」
万明晓瞪向打开车门的情人,这个一向表情温和的男人,只有在极为愤怒的情况下才会面无表情,也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他真的生气了……尽管心中这么想,他依然不想示弱,端坐在座椅上不动。
但无言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高逸达便伸出手,就像把他塞进车内时一样,同样粗鲁地将他抱下车。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已经很晚了,请你不要大声吵闹,我不想又为了你进警察局。」
「你!」知道他指的是自己高中闹事、进出警局的事情,万明晓虽然火大,也不免心怀愧疚。
当年自己以激烈的叛逆手段逼迫对方正视自己的举动确实很幼稚……但谁叫这一招对这个人最有效?
一个分神,他已被扛进屋内,还直往卧室去,早上他离开时故意弄乱的床单早已收拾得整整齐齐,而他就被狠狠扔在那洁净的床垫上。
「喂!很痛耶!」
「抱歉,我忘了手下留情。」高逸达的语调不带一丝温度,更毫无歉意。他脱下西装外套,拉开领带,挽起衬衫袖子,接着爬上床,将万明晓困在自己双臂之间。
没料到他会突然逼近,万明晓一时愣住了,随即反唇相稽。「干嘛?想玩强暴游戏惩罚我啊?」
「不要再闹脾气了。」冷淡的口气,显示他正处于爆发边缘。「如果你生我的气,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也有自己的理由。」
「理由?我当然知道啊!
」万明晓想撑起上半身,可惜疲惫的身体不允许,只能以目光表现反抗。「因为这是老狐狸拜托的嘛!因为就算是报恩,你也得替他完成……真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爱去什么鬼无人岛参加相亲就开心的去吧!如果他要你在当地选个女人结婚,生个可爱的孩子来报答他的恩情,你也要照做吗?」
「你明知我不可能答应。」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找个有钱女人结婚生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对了,邢家那两个姊妹可是有模特儿公司签下的,虽然没有混得很出名,但至少脸蛋和身材都有品质保证。」
「够了!激怒我会让你比较好过吗?」高逸达的端整脸孔此刻布满再也无法掩饰的怒气。「我从没想过要和别人结婚,不准再说这种无理取闹的话!」
眼见平时温和待人的男人表现出和平时大相径庭的模样,万明晓知道自己激出了昔日那头猛兽,但看着对方怒火中烧的样子,他心里却没有恐惧,而是矛盾的苦涩。
「就当是我故意激怒你吧……想想也真是好笑,知道你肯为了我生气,我还真的比较好过一点。」
闻言,怒气冲冲的高逸达沉默了,表情紧绷的脸庞渐渐转为复杂,万明晓也才发觉,自己竟无意间Xie露了真心话。
看来他真的喝太多了……不过说都说了,干脆把话都说开来。
「我一直在想,如果今天得去参加无聊相亲的人是我,你八成只会挥挥手,祝我一路顺风。」见对方没有否认,他自嘲地低声说:「打从一开始,就是我追在你后面跑,逼着你和我在一起。六年过去了,有时我会怀疑,这段感情说不定只有我一头热,就算有天我得离开你,你也不会挽留我——」
「我会。」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打断了万明晓的低诉,也怔住了他。由上而下凝视他的高逸达,脸上认真又热切的表情,令他的心跳莫名加速。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挽留你,让你留在我身边。」他深吸了口气,又说:「我不会挑时机说甜言蜜语,很多时候也不够主动,但这是我的个Xi_ng,不代表我不想要你。要是我真的对你没有感情,你要如何解释我们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微微移开视线掩饰自己的羞涩,万明晓小声咕哝,「说不定你只是Xi_ngY_u异于常人而已……」
「你啊!」苦笑着捏了捏可爱恋人丰润的面颊,趁他愤而挥开他的手之前,他低头吻住那还想反驳的唇。
「呜……你……」一向只有自己强吻对方,哪有反被偷袭的道理?万明晓不甘心地转头躲避,却被扣住下颚,施予更热烈的亲吻,令他根本无处可逃。
以往他总是赞扬高逸达完美的体格,但如今,这牢牢压制自己的健硕身躯却很令他火大。
偏偏与愤怒的情绪相反,他的唇舌在火热却甜蜜的掠夺下,逐渐放弃抵抗,反而被热吻折服,开始热情回应。
喘息声和唇舌交缠的湿黏声响,开始回荡在宁静的室内。
「我爱你……真的爱你……」结束长长的一吻,高逸达以低哑诱人的嗓音,在他耳畔一遍又一遍地诉说。「我不知道要说多少次你才能相信我,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反而害怕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你,总有一天会先承受不了。」
被吻到眼眶湿润,万明晓瞪向那个才说自己不会说情话的恋人,「还诓我不懂得说甜言蜜语,说出这种话就太Ji_an诈了……」
「我怎么也没有你Ji_an诈吧。」高逸达低声笑了,而后声音转为严肃,「不要再为了我伤害自己了,设身处地想一想,你也不想看到我这样做吧!」
「谁说我不想?」万明晓先是赌气这么说,随后又补上一句「的确不想」,惹得高逸达再次苦笑。
「要不是你让我别无选择,我也不想用这种粗暴的手段把你带走。就像你说
的,如果立场反过来,我却表现出不反对你去岛上的样子,也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就算我去了,我对你的心意依然不会改变。」
高逸达的修长指尖温柔拨开万明晓的浏海,而后柔软的唇轻吻他的鼻尖、面颊,向他吐露叹息般的表白,「我不需要婚姻、不要财富,我想要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当年长的恋人在耳边说出「只有那个总是把我耍得团团转的Boss」时,万明晓几乎是同时举起双手,紧紧拥住对方宽阔的背部,再次送上亲吻。
自己想要的也只有一个人。
从察觉自己爱着这个人的那天开始,他用尽心思、费尽手段想要得到的,就只有这个男人而已。
这么多年来,担心一天比一天更爱对方,甚至到难以承受的人,说不定也是自己。
结束长长的一吻,他们再次四目相对,除了深刻的爱意,还有浓烈的情Y_u正从两人注视彼此的眼中扩散。
他们渴望拥抱彼此,渴望从结合中感受对方的温度。
「来完成早上该做的事情吧!」
不知究竟是谁先出声提议,但下一刻,他们已纠缠着倒在宽阔的双人床上。
激情在瞬间爆发。
或许是以爱语交织的前戏早已足够,他们遵从最原始的Y_u望,迫不及待地剥除彼此身上的衣物,像野兽般啃咬对方赤L_uo的肌肤,争相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万明晓翻身推倒比自己高大的恋人,趁对方出声抗议前,低头吻住他紧实的下腹,让他逸出充满情色意味的呻吟,而后往下,将昂扬的Y_u望纳入口中。
「……呜!」高逸达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别一开始就这么贪心,慢慢来不好吗?」
「从早上到现在,你让我等太久了,还有……我一直都很贪心啊!」小巧脸蛋上绽放如糖蜜的笑靥,他将恋人勃发的Xi_ng器含在口中,有如品尝糖果般以唇舌仔细侍奉。
「你啊……呜……嗯……」
聆听恋人难以压抑的喘息,即使被雄身塞满的嘴因难受而逸出闷哼,他却感到无比满足。
万明晓知道身为同Xi_ng,如此痴迷地为另一个男人口Yin,甚至为此感到欢悦,似乎有违自然常理,但他爱着这个男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只为了让他愉悦。
「晓晓……」高逸达发出呓语般的低吟,抚Mo他鼓胀的面颊和被体液湿濡的唇瓣,像在怜惜他的卖力,又像在欣赏他放浪的姿态,最后,他伸出手,摘拧身前人敏感的X_io_ng尖,使之紧绷挺立,泛起迷人的艳红色泽。
「啊啊……」电流般的快感奔窜全身,万明晓呻吟着弓起背脊,抬起湿润的大眼睛瞪向他。
交往了六年的恋人,深知那里是他的弱点。
不愿遭到反制,他更卖力地吸吮口中的Xi_ng器,原本质量就很惊人的热物,在他口中迅速膨胀,传来阵阵脉动。
「喂……别这么心急,不然我很快就会忍不住了。」
「忍不住就忍不住,你根本不用忍耐。」万明晓坏心地抬起头,刻意说着示意恋人在他口中宣XieY_u望的猥亵话语,令对方露出为难的苦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忍耐的话,会变得很容易失控,就像这样。」
下一秒,万明晓就被压倒在柔软的床垫上,还来不及埋怨对方太用力,双腿已被迫左右大开,以极羞耻的姿势向恋人敞开私处,窘得他面红耳赤。
「高逸达!」
「我在。」第二次被直呼其名的男人只向他从容一笑,以沾满润滑液体的长指,直接侵入他紧窄的后蕾。
这是万明晓第一次对于高逸达熟练俐落的动作感到火大。
「呜啊……」异物摩擦内壁的触感过于鲜明,令他痉挛般地颤抖着,但快感也随之扩散开来,每当长指在体内抽送,软化狭窄的入口、搔刮柔韧的黏膜,他就不能自制地高声喘息,再也无暇推拒恋人的入侵,只能抓紧头顶的床单。
「嗯……啊……」
「我说了,我会失控的。」在他耳畔如此低语的高逸达,声音失去往日的清明,充满压抑的渴望。他猛地抽出手指,取而代之的是刚才被挑逗到发烫的刚猛硬物,一口气贯穿了他。
「等……啊啊……」万明晓仰起削尖的下颚,过于强烈的冲击使脑中一片空白,紧接而来的是被彻底填满的充实感。
这才是至高无上的欢愉。
他牢牢攀住情人的臂膀,随着恋人挺身的动作弓起背脊,扭腰迎合每一次的冲刺,忘却一切矜持,尽情投入悦乐之中。
不知是因为高涨的情绪满溢X_io_ng口,还是屈于真实的生理反应,泪水不断从他的眼眶涌出。
「晓晓……」不同于在他体内恣意蹂躏的狂乱,高逸达以极为温柔的嗓音呼唤他,将他汗湿的发丝梳理至耳后,询问他的感受如何。
「好……舒服……」他紧抱住恋人,以迷乱的呢喃给予回应,「啊……好棒……再用力一点……最好把我弄得乱七八糟……」
「真是的,不收敛点,我可是会让你哭到嗓子都哑了。」
「是吗?我很期待……啊啊……」
仿佛在呼应他的祈求,在上方奔驰的人加快了冲刺的幅度,以狂暴的动作冲撞他最柔软的地方,掀起浪Ch_ao般汹涌的快感狂Ch_ao。
汗水布满两人赤L_uo的身躯,每当热楔在体内抽送时,交合处就会响起Yin靡的水声,显示这场情交有多激烈。
扩张到极限的后穴一再遭到强力贯穿,热烫到近乎融化的黏膜被摩擦着,体内深处的敏感点被刻意攻击,X_io_ng前硬挺到发疼的蓓蕾也遭到更进一步的揉捏刺激,万明晓只能放声哭叫,耽溺于快感之中。
当他发现恋人充满知Xi_ng魅力的端整脸庞,如今因压制濒临爆发的情Y_u而散发出截然不同的Xi_ng感气息,就更加狂乱地摆动臀部,以最私密、最柔软的地方吞没对方。
剧烈的冲刺后,高逸达低吼着在他体内迸Sh_e出滚烫热液,他也同时释放了Y_u望。
打从两人第一次结合之后,他便忘了从何时开始,就算没有触碰自己的Xi_ng器,光靠穿刺后蕾的快感就能令他达到高Ch_ao。
万明晓并不畏惧让恋人看见他放荡的姿态,因为这是自己沉迷于情Y_u的表现,也是他深爱对方的证明。
他知道,自己的愉悦,同样能让对方感到满足。
然而,当他以野兽交媾般的Yin乱姿势被恋人从背后贯穿,达到第三次高Ch_ao时,他开始感觉到这份爱情的沉重,也暗骂自己竟然忘了,失控的高逸达可不是什么温和的角色。
他真后悔自己怎么会怀疑恋人对自己的情感,现在可自食其果了。
「等一下……呜!」维持结合的姿势被翻回正面,嗓子已喊到有些沙哑的万明晓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以可怜兮兮的眼光博取同情,「你……你还要做吗?」
「我只是回应你的要求而已
。」相较于他的精疲力竭,高逸达深埋在他体内的Xi_ng器依然蓄势待发,仿佛宣告这场Xi_ng—A_i才刚开始而已,「你不是要我把你弄得乱七八糟吗?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很乐意?」
「你……你这发情的野兽……」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变成野兽。」
「少怪到我头上……你本来就是披着羊皮的野兽!」
「也许吧,但至少有一件事情你知道了,那就是我比你想象中还爱你。」说出最卑鄙也最甜蜜的开战宣言后,高逸达抱起他瘫软的身体拥入怀中,以面对面的坐姿,再次深深贯穿。
「不……呜啊……啊啊……」
所有抗议的言语瞬间化为喘息,即使手脚已虚软无力,强烈快感仍从结合之处直冲脑门,舒服得令万明晓浑身痉挛。
「逸达……逸达……」这一刻,他们紧密相系,他拥住高逸达的肩,忘我地绞紧深埋在体内的热楔,深刻感受恋人的存在。
这个男人是属?他的,谁也不能抢走。突如其来涌上的意念令万明晓颤抖,却不知是因为情Y_u,还是那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恐惧。
「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晓晓……」
「不要去什么无人岛,不要去我见不到你的地方,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我……」
在即将被Y_u望浪Ch_ao淹没前,万明晓向恋人要求承诺,可是对方的最后一句话,他已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