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麽,外婆。」
***
夜色渐shen,那群亲戚似乎也没有散场的意思。
几个外叔公霸着他外婆家的中庭,还在继续把酒言欢。外婆一边数落,到最後也加进酒鬼群中喝起玉米笋酒来,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喝得不亦乐乎。
颙衍看着喧闹的人群,悄悄从竹边躺椅上起身,提了一小壶茶,包了一包油菜花炸饼,从後门溜到了四He院外头。
天气晴朗到让人心慌的地步,天
空一片云也没有,全是一点一点的灿烂星光,彷佛苍穹下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颙衍一个人吹着风,走上昔日熟悉的田梗,这一带全是种油菜花维生的农家,金色的地毯从这头编织到另一头,放眼望去不是金色就是绿色,交错着尚延伸到大地的尽头。
颙衍一路走到田地的最中央,金色到这里短暂地断绝了,取而代之的是棵蓊郁的大榕树。这里很少看见榕树,方圆百里便只有这一枝独秀。
他一路走到树下,四周摇曳的油菜花发出窃窃私语的声响。就在油菜花田环绕的中心,静静地躺着一座墓,传统的台式半圆形型制,外墙还贴着二丁挂,颙衍看着正中央熟悉又陌生的nv子肖像,浅浅扯出一道微笑。
「老_M。」
他在墓前蹲下来,把手里的茶壶和炸饼都搁到墓前的奠石上。
「好久不见,我是你儿子颙衍,认得吗?」
颙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自嘲似地扯了一下唇,「一定不认得吧!我好像很久没回来看你,抱歉,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总之我回来了,回家了。」
他说着,提起了奠石上的茶壶,默默淋了一些在墓前的草地上,又把茶壶搁了回去,抬头看着墓碑上的肖像,又扯了扯唇角。
「老_M,有件事得先跟你说。我快死了,只能再活两个月,两个月後,我就要去见你和老爸了。」
颙衍一gu脑地说着,半晌似乎自己的情绪也受影响,用手抹了一下脸,才缓缓地继续说:「老爸他十七年前就不在了,本来我也该跟他一块死的,只是有个混帐多管闲事,才让我多活了这十七年。」
他吐了口气,「所以老_M你也别太难过了,这本来就是你儿子应得的。」
颙衍说完,像是了确一件大事般,叹了口气,在墓石前屈膝坐了下来。他用双手环住膝盖,看着墓石上那张年轻而平凡、却又异常亲切的脸。
「老_M,你知道吗?虽然外婆总说你不喜欢听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但你一定猜不到,你儿子现在正在干什麽勾当。」
他戏剧xi_ng地自己停顿了一下,拿起茶壶自己斟了杯茶。
「是土地神,很不可思议吧?从前我也是这麽想,土地公就像是路边的大石头一样,虽然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但现代人谁也没真正信过他们。但是没想到还真的有,这块土地每个地方,都有这麽一个默默替人类卖命,不支薪又劳禄命的存在。」
颙衍伸手抚了一下墓石的边缘。
「拜此之赐,我也认识了不少怪人,唔,严格说起也不算是人。像是有个一天到晚_have a bath_的家伙,叫作忌离,他是水族的云螭变的,就是龙,说起那条龙,前阵子真是把我整死了,平常是个乖乖牌的人,没想到发起脾气来这麽恐布。」
颙衍又笑笑。
「说到发脾气,就不能不提另一个家伙,老_M,儿子不肖,这一辈子大概是逃不了美少年的怀抱了,没能添个孙子让你抱,是我不好。只是我要说的那家伙,虽然是个美少年,脾气却怀得要命,更要命的永远弄不懂他脑袋里在想些什麽。
「那个家伙,是只鸟妖,祖先还是凤凰。和我好的时候可以缠上三天三夜不放手,但是一翻起脸来,真的是让人措手不及。为了他的事,你儿子都快少半条命了,唉,我常听别人说nv人心海底针,我看
就算是nv人,也没有那只鸟难搞。」
颙衍说着,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知道自己寿命只剩两个月後,他的确想过忌离和竟陵的事,尚融这种的法外存在也就罢了,秉烛真实身分不明就姑且不论,但竟陵和忌离都是犯了死罪的妖神,来到他庙里D罪_fu役的。
按照往例,这样的妖神会一直_fu务到土地公天年将尽为止。但如今颙衍一死,这些妖神就得被送回大寺去。
颙衍没有去过寺牢,但几次听久染和尚融描述起来,都觉得不会是什麽好地方。让竟陵回去那种地方蹲着,颙衍光想,就觉得很不忍心。
他曾私底下问过久染,既然神农有继任土地神的人选,那麽是不是可以破个例,让竟陵和忌离继续留在归如,替新的土地神卖命。
久染倒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意有所指地说句:『那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即使大寺同意,他们也未必愿意_fu从新的管理人。』
颙衍看得出来久染在逃避,不想正面谈论这件事情。但既然他的死已成定局,颙衍觉得自己还算挺豁达的,赶紧替每样事情找到去路才是实际。
死,没什麽好怕的。怕的是留下遗憾。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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