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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统五年。

自北雍灭了南吴以来已有五年光景,天下局势基本已定,从元年南方混乱的局面被暴力镇压一次之后,反雍势力逐渐消退,前两年还会蹿出一两个单枪匹马的叛乱者,但凡事若是没有助长势力,便会落败,所以近一年已没有南吴余孽跳出来反叛了。这也归功于朝廷的强力镇压,而主管此事的是大皇子启安。

对当朝政治有些见地的人都会认为涉吴事物都应由启连管理,毕竟当年灭吴行动最大的功臣就是他,可皇帝将善后的事情交给了大皇子启安。这让人不得不去揣测皇上的用意,但从之后启连都勤于政事这一点来判断,皇上是打算把这太子之位给了二皇子。

果不其然,天统四年冬至日,皇上昭示天下,正式将二皇子启连立为太子,两日后办册封太子大典。这天下,将来会是谁的,清晰可见。

启安虽是大皇子,却是庶出,论血统没有启连优越,而之前启连又在灭吴计划中起着决定Xi_ng的作用,所以这太子之位给他一点意外也没有。不过终会有人不爽,只是不能怒不能言,只能默默地忍着。翻身不是不可能,毕竟这皇位也还没是最终的结果,时间久了定会有变数,天意,谁又说得准呢?

启连并不在意他的这几个手足。首先不在意启安,不,或许说他根本不屑于启安的觊觎。他的皇兄,连他的半分之一都不及,不仅是庶出且论城府谋略政治等等方面都远不如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构成威胁。启华是女子,更不用担心,但她在灭吴计划中推波助澜帮了启连很多,所以启连分外疼爱他。这个Yin谋当初虽是启安启连和启华共同谋划,但启安却在其中起了很小的作用,甚至都让人记不得他做过什么。

最后则是小皇弟启夏。当年谋划此事时他才十六,无论从哪方面都不能及他的皇兄,连姐姐城府的一半也没有,所以启连没让他参与。当然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着启夏太小,他不想让这可爱的弟弟接触太多Yin暗。

启连这个太

子做的也算安稳,除了启安对他开始逐渐疏远到现在面上和气暗中却不知藏了什么。

五年的时间天下变得逐渐稳定,原本北雍的百姓就并不受影响,而后这几年楚江南边的原南吴百姓也渐渐地安定下来,起初会有亡国的悲痛,但这几年北雍皇帝除了那次暴力镇压之外便实行了安抚政策,还算过得去。其实无论哪个朝代,只要能让百姓安稳的过他们的日子,没有战争没有纷乱,便是安心。所以他们不会管朝代怎么更迭,皇帝怎么变换,谁做这个天下的皇帝都好,唯一的条件就是让百姓吃饱穿暖。

百姓要的很少,却也要的最多,他们要的是对统治者最高的要求。

近年来,北雍疆域内虽然稳定,但这一统之初总会有外族人觊觎,这个时期内政是初始,或许稍微有些外部动乱就会崩塌,所以西北羌族人开始不断地侵犯北雍边境疆土,可苦了边疆百姓。

北雍朝廷遣了当朝大将军龙允出征,不到八个月的时间便将羌族人赶回老窝。龙大将军一生授勋无数,这年岁已近夕阳,仍是锐利不减当年。但龙将军并没觉得这次胜仗是理所应当,而是向皇上推荐了同去的偏将。老将军说的真挚,若不是他在,恐怕自己这把年纪早就战死沙场回不来了。起初老将军亲上战场,只求快将羌族人赶回去,却不想轻了敌,受了重伤,若不是当时那位偏将拼死相救,真就回不来受誉了。

皇上自然知道龙允说的是谁,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他信任,只是挥挥手退了老将军。

南吴灭亡之后投降北雍的官员和将领不多,却也有几个,很多人选择当年与南吴一统灭亡,也有很多人就算是降了也决然不再入仕,而结局可想而知。

只有他是特殊的。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南吴护国将军司家没有余孤,都壮烈的死在了那日火光冲天的都城中,只是不想有一天龙大将军与皇上讲了此事,他从皇都安阳外野郊救起这个人,问清了来路觉着可留,便强行将他留了下来。

司程起初是想逃的,所以刚到将军府被囚禁着很不安分,总趁着人送饭的档口想尽各种方法逃走,却终是失败。后来虽然放弃了逃跑,但每次面对龙允的时候,眼神里都有着怨气和不服,那是一种对亡国灭族深深地仇恨。

可龙允不知怎的,很欣赏这种眼神。倘若这样的锐利在战场上,一定会有不俗的表现。所以龙允开始做一件事,就劝降。他要劝面前这个他极为欣赏的南吴护国将军司宏的后代投降北雍,为这天下效力。只是龙允知道,这事并不容易。你怎么能让一个被你杀了全家的人,为你的国家尽忠呢?

龙大将军并不放弃,劝了司程很久很久,天下地上的大道理说了一遍,放□份与之畅谈,并给他好吃好喝,照顾周全得很。这样将近半年的时间,司程终于动摇了,而最终让他降了的,只是龙将军的一句话:“你的家人,我遣人将他们带来了。”

那一刻司程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对于半年来龙将军给予的这样的安顿和照顾,还有让他安葬父母的这份心意,就算不是为了北雍,为了龙将军也便妥协了。

司程是进了朝才知道原来投降北雍的南吴人并不少,很多都打过照面却不熟,甚至不认得。或许这就是历史必然的历程,降了也好,毕竟这天下的百姓有一半也是曾经的南吴人,为了他们而守护这个国家有什么不好呢?尽管还是会有流言,还是会有诽谤,可司程都不在乎了,更何况他有更深的目的,这些必然会有的诟病,他早已无所谓。

只是要得到皇上和朝廷的完全信任,还是一项很难的任务。因为司程知道,启连第一个不信任的就是他,不管他是否降雍。

司程从边疆回来不久,楚江那边传出又有叛乱的消息,据说这次叛乱的首领是原南吴旧将,想必是沉寂许久计划了不少时间才开始的。对于这种事情,皇上本想派个小将去平定,却被启连拦着下来,他提议让司程去。

司程知道启连的目的,他只是在心里默

默地骂了一声混账,二话不说领命去了。

启连是没有想到的,司程这么毫不犹豫的去了,更是没有想到他提着那旧将的头回来时候冰冷且决然的神色,仿佛这个人与他无关,仿佛真的不在乎是否亡国。这次的事情尽管还不足以让启连信任他,但也找不出什么诟病,却让他的父皇很是欣赏司程,觉得可以交付信任于他。

之后的时间,朝廷派司程去边疆镇守了一年多,使得边疆安稳平静,羌族人再没进犯,司程也便趁此稍稍造福了边疆百姓,修缮了一些城镇,为北雍朝廷赢了不少赞誉,司程也因此由受到朝廷封赏,成为独当一方的北雍将军,正式入驻北雍朝廷。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加之司程本计划着两三年进入北雍朝廷立足,却在不知不觉间用了五年。他更没料到的却是这五年来,自己去看子逸的时间少的可怜,甚至到最后他们竟有将近三年的时间没有见面。

不知那人在青鸾台过的可好。

海水有涯,不抵相思。

天地渺远,身边没有他仍是不安。世间这么乱,他又在那风月之地,叫人怎能不焦心?虽着司程留了逾轮在他身边,却也远不如自己在他身边来的安稳。

纵使人间应不识,心安处,是吾乡。

这年冬季异常的冷,腊月的雪落了好几场,安阳城有半个月都被雪覆盖,白了一座城池。俗言瑞雪兆丰年,可这雪却让人感觉寒冷。

青鸾台是皇都安阳最大的风月之地,来往至此几乎都是朝中要人,或是富贵人家。这青鸾台里的不论姑娘还是伶人,都精致可人,别有一番风情,勾得人神魂颠倒留恋此处。所以这里很多人都是老主顾,大多都有固定的人选。

有很多朝中官员会把政事带到青鸾台,当然也就有不少富商会在这里谈生意,因此这楼主鸾凤也懂了这规矩,便教育小的们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透出半点,不管这些人是要杀人还是放火。于是这青鸾台的姑娘小子们都很规矩,因为不规矩的人全被鸾凤赶出了青鸾台,从此便再无人敢背弃这规矩。

近些年青鸾台捧出无数姑娘,在这皇都里都有不同的官员富商养着,风光正好。然而最受人们追慕和欣赏的却不是一位姑娘,而是一位伶人。

传言这位伶人虽是男子,却容貌甚美,不比青鸾台的姑娘差。见过他的人都赞不绝口,或称赞他的容貌,或称赞他的琴技。其实很多位高权重的人都见过这位琴师,因为青鸾台每天的演艺,他都会为姑娘们的舞配乐。日子久了,便会有很多人想尝鲜,想知道这伶人的一夜,能值多少金。

但鸾凤拒绝,她很正经的跟这些个客官说,这个人,不接客,只是琴师。

起初这引起不少人的不满,在这烟尘之地竟还有人拒绝接客,岂不是自寻死路。可鸾凤意思坚定,在任何威胁下都不改变,她只说一句大不了爷您端了我这青鸾台。可谁都知道,这地方,虽然不能登大雅之堂,却是动不得的。

日子久了便没有人再提,只是市井流传这位琴师,只有八个字。

妖冶冷艳,浑然天成。

琴技自然没的说,自他来的那天,鸾凤便寻着这天下最好琴师教他,承师五年,技艺超群,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天赋。

当然,作为同行这种话必然会传进启连耳朵里。

青鸾台,这地方他曾经只来过一次,那个时候还是陪着他大哥启安来的,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忘了是个什么样子。启连本不爱去这种地方,并不是他不爱享乐,而是觉得那里的姑娘都不够入他的眼。或许也是因为他根本没正眼看过。

这次过来,只是想见见那琴师。启连自认为自己的琴技虽称不上奇,却也师承古琴传人陈老先生,他并不认为这世上还有人能比自己出师更正统,也不服气听到别人夸赞别人的琴技超群,更何况还是一个烟柳巷陌的伶人。所以要来瞧瞧,瞧这伶人到底怎样一副皮囊,竟让赞誉之声都到了皇宫太子耳里。

晚间的青鸾台灯火明艳,橙色的火光映着砖瓦都透着一丝丝Y_u望。

启连是微服来的,却意外的看到不少朝廷上的熟人都在此,心里冷笑一声,这帮人领着俸禄却不停地风花雪月,没出息。

他一向是看不起卑J_ia_n的人,比他弱的人,基本上不正眼瞧着。当初让他低□子去勾引那吴国皇子姚若君,可不知道背后启连有多嫌弃,总在离开他之后沐浴净身,仿佛沾染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至今为止,启连每每想到与姚若君度过的日子,都会皱眉,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那人,哪怕一丝一毫。只是这些到如今都不再重要,爱过与否,最后还是亲手毁了他的一切,亲手杀了他。

若再来一遍,他绝不会选择这条路了,说是不在乎,漠然冷血,可这几年来姚若君却总是出现在他梦里。启连不知道这是因为想念他,还是因为害怕他回来。前者肯定不可能,既然没爱过,何来想念;而后者,更是不可能,他不仅找到了尸身,还在那具尸身边上找到了那人祖传的环佩,铁铁的证明。

他死了。

在他残忍和狠绝的背叛下,那叫姚若君的南吴皇子死了。

然而就在他踏足青鸾台大厅的那一刻,只是无意中往台上一瞥,便怔住了。

猛地抬头那人竟像极了姚若君,那样安静沉稳,面带微笑和煦温柔的神色,竟,像极了那已死的人。他登时呆在原地,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冰冷感顷刻蔓延了全身,一时间盯着台上人移不开视线,似是真的看到姚若君,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气质无比的相似。

难道他没死?

不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还在,那人已经死了,他亲眼看着手下人把他烧焦的头颅砍下来挂着城门上。

为了确认自己是对的,启连跟着前方的姑娘,坐在了大厅靠左前的席垫上。而这个位置,正面对着台上抚琴的人,观察正好。

那人低眉抚琴,神色清朗柔和,仿佛Mo着自己的情人一般,流畅的指法深情的演奏,引得在场的每个人如醉,滴酒未沾却醉了。

珠帘低垂,眼前芙蓉玉液,琼浆天露仿佛都抵不过那台上的一曲。琴上七弦并起,犹如天地间飘忽的彩云一般,轻盈悠扬;又如凡间山林中,翠鸟鸣歌百花随风荡之感,撩过人心,深入骨髓。清清静静的音,随着那纤纤玉手律动,红尘喧嚣,却在他指尖下幽静深远,仿佛动动手指便勾勒出世间最美丽的苍生,仿佛不是在这烟花巷陌,而是在深邃无尽的森林中,聆听万物生灵。

启连听着琴乐,似乎也沉了进去,忽地想起来才又抬眼观察那人。

近了看来其实并不相似,抚琴之人容貌及其美丽,有一种妖冶的美艳,却又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种妖艳,张扬自得,比之姚若君只有过。姚若君容貌虽不出众,却也不难看,加之他皇家气质天成,是一种温婉儒雅之气;而眼前人,没了那自持的温婉儒雅,有的是浑然天成的绝尘,仿若溪流一般,清水出芙蓉,与姚若君完全不同。

要说相似,恐怕只有那一丝笑容,却也透着原来姚若君不曾有的狷狂和傲世。

所以他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启连其实打心里看不起姚若君,他虽为皇子,却因为爱着启连而变得低三下四,只因着他害怕启连离开他,所以在一起的日子对于姚若君的予取予

求,启连都尽量满足。只是不曾爱过。

一曲罢,那人抱琴起身,对着台下微微施礼,不失仪态,转身下台。

启连的目光如被束缚一般离不了那人,追下了台。那一袭白衣的人将琴交给青鸾台的下人,正要转身离开,却好似感到有人看他,转头望了一眼启连这边。

目光交接之时,启连竟不自控地抖了一下,杯中酒洒在锦袍上。那人眼光毫无波澜,甚至媚眼都没动一下,淡淡地离去了。

启连着同来的护卫楚莫去打听这人的来历,楚莫领命去了。启连看着身上洒的酒,静静出神。他很清楚自己的个Xi_ng,从生来似乎很少对什么人动心,就连现在的太子妃也是父皇的意思,他并不爱她,甚至喜欢都没有。可方才那人无意中的一瞥,却让启连心生悸动,那是他不曾有过的情绪。

不过他否定了,仍是那份狂妄,他在看到姚若君的姿态后,更加确定这世间不会有什么能让他低头,能让他爱上。

楚莫带回来的消息只说这人是青鸾台老板鸾凤五年前在市井带回的人,当时他落魄无助,鸾凤见他姿色不错便带他回来培养,教他琴技,想着日后能为这青鸾台增添几分色彩和增加一点客人。

“可问了名字?”启连道。

“子逸。”

启连轻轻重复了一遍,却是个清雅秀润的名字,便道:“可有姓氏?”

“没有。”楚莫答完,见启连沉默了便道,“殿下可是对这人有兴趣?要不要我带他来见您?”

启连只看了楚莫一眼道:“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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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似归程第4章_☆、金凤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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