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等到皇上病好了，正好前来觐见的外邦使者也到达京城，送上来自国外的奇珍异宝。虽说天朝物产丰富，许多新奇玩意艺还是没有见过。

皇上在大殿文武百官面前接见使者，展示天威，精神抖擞，甚是得意，更是庆幸每日有皇后在，按时吃药，才能恢复得这么及时。

晚上就餐时，使者按照待客之道使者被安排在皇上下首位置，皇上身边端坐着皇后。

使者上前请安，他先恭敬跪拜皇上，然后转向皇后。

一开始皇上笑容满面，后来不知怎的，突然脸色突变化，哼了一声。

众官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原因，使者更是惶恐。

皇上没再说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该说客套话说客套话。

可大家都知道，他不高兴了。

为什么？这就没人知道了。

一场本该热闹的晚宴就变得萧索，皇上冷冷地喝了几杯使者敬上的酒，就让侍卫安排使者休息。不欢而散。

02

使者离开，皇上按礼数该起身。皇后见他坐着不动，只好自己站起，为表亲切，还将他送到门口。

皇后注意到使者额头上全是汗。

人散得差不多，太监总管老莲安排人收拾，陪着皇上来到后花园。

老莲见他阴沉着脸，斗胆问皇上为何事不喜。

皇上：「这些外蕃蛮夷，着实不开化，粗俗不堪。」

老莲：「这是当然，我天朝之文明，各国无不仰慕。」

皇上：「他们见识短浅，不识抬举。」

老莲：「所以只能依附我国。」

皇上：「他们不知尊卑，不懂荣耻。」

老莲心想到底是什么事触了圣怒啊。

皇上沉默一会儿说：「朕看得清楚，他刚向皇后施礼时，瞟了眼就把头低下，还撇了一下嘴。」

饶是老莲反应敏捷，也一时找不到话来接。

皇上：「哼，明显嫌皇后不够美貌，只知道注重外表，何其肤浅，我天朝皇后母仪天下，不尊皇后者就是不尊我国，要不是看他身份，理应当斩。」

老莲开口：「皇上，要是使者行礼时一直盯着皇后看，可否？」

皇上：「皇后岂是随便看的？他要是敢如此放荡，朕非砍他头。」

老莲又无语了，心说看来使者怎么都躲不过啊。

03

使者供奉了一件手工精良的白纱裙，手感不逊于天朝的丝绸。裙子上有镂空花纹和蕾丝花边，若是穿上，必然显得端庄大方。

使者当时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要把这件裙子献给天朝最尊贵的女人。

那自然是皇后。

不过老莲现在看皇上揉捏着裙角沉思不语，心里对这个结论起了怀疑。

难道他不想给皇后？

如果不给，说明皇后在他心目中不是最尊贵的人。

莫非皇上另有人选？

莫非皇上想重新立皇后？或者终于有了选妃的念头？

老莲静静站立，心里却起了波澜，种种猜疑，心神不宁。

皇上不觉他的异样，说：「这裙子先别送出去。」

老莲内心震惊。

皇上：「你去找个手艺精巧的裁缝。」

老莲疑惑应下。

皇上：「找人把它的腰围改大一号，不然……皇后穿不上，会伤心的。」

04

还有一个西洋钟，皇上格外喜欢，放在自己寝宫。

钟走得极准，每个小时都会报时，比宫外的日晷方便精确多了。

于是皇上上早朝、批奏章、读书练字都按照钟走的时间来定。

等指针指向下午四点钟，他就停止练完字，然后到处转转。

到处转转的意思是，通常都转到皇后的住处。

第一天，三点半的时候，他抬头看看钟，又低下头临摹兰亭序。

第二天，他刚作完一首诗，读来很是高兴，本想拿给皇后瞧瞧，看下时间，三点四十，只好再找其他事打发时间。

第三天，三点四十五，他在书房里团团转，笔歪斜放到桌上，未写完的大字墨迹未干。

第四天，他让老莲把西洋钟搬走。

皇上：「这洋人的东西都是奇巧淫技，做事分那么准做什么？死板迂腐，还是我天朝时辰按更划分更符合天人合一、顺时而谋的大道。」

皇上说完，就迈着步子走出去，不消说，肯定是找皇后聊天去了。

老莲看了眼钟，三点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