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日皇上早朝归来心情大好，边疆前方将士打了胜仗凯旋，皇上着礼部安排筹备封赏。
皇上去见皇后时还一个劲念叨，这次率领部队的将军图生，虽然有些狂妄，但打仗是个好手，朕要重重有赏。
皇后见他高兴，问：「陛下准备赏这些将士什么呢？」
皇上：「自然赏以钱财，封官重用。」
皇后：「我倒觉得不如先让他们回家，和家人团聚。不知道多少女人等待她们丈夫归来，而又有很多人，等到最后也没等回来。」
她说完悠悠叹口气，「我是小女子，说出来可能让陛下笑话，打仗死人，我总是在想那些人的妻子女子听到丈夫阵亡的消息，会是怎样的悲苦。」
皇上：「皇后放心，朕心知她们不易，必然有所补偿。」
皇后叹息：「纵有再多补偿，等不到那个人，也是可怜。」
皇上：「仗不得不打，朕也不想子民赴死，只是为了千秋盛业，总要有牺牲。」
皇后默然不语。
皇上见她兴致不高，先前的高兴劲也淡了许多。
02
这时刚回京城的大将军图生求见，皇上原想到大殿单独接见，想想让皇后随自己一同过去。
图生戎装未脱，只是未带利刃，拜见皇上皇后，他身材高大，声音沉稳，一看便是经历沧桑之人。
皇上嘉奖图生作战英勇，图生淡淡说尽了臣子职责。
皇上又问了些作战详情，突然问他：「图将军，家中夫人可还安好？」
图生一愣，赶紧回答：「一切尚好。」
皇上：「你半年未归，家中想必很是想念，这次封赏之后，你可多陪伴家人。」
图生谢皇上隆恩，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上：「你在外征战，九死一生，家眷着实不易。」
图生沉吟下回话：「为江山社稷，这些都无足挂齿，她们虽说多日不能见我，但我为国尽忠，全赖皇上恩典，她们也跟着身份显耀，有所得偿。」
皇后问他：「图将军，你有几位夫人？」
图生：「四位偏室。」
皇后奇怪：「怎么没设正室？」
图生：「原先正室在我年轻在外征战时，染了风寒，无人照料去世。她跟我吃苦多年，没等到跟我享福，这个正室名号，是我唯一能留给她的。」
皇后喟叹：「都说打仗让男人流血，女人也不光流泪。」
图生：「臣征战多年，对儿女私情已然看淡，像我这样武夫，顾不得夫人辛苦。还有许多兄弟命都没了，相比他们，臣已是万分幸运。」
皇后听言有些动容，眼角酸涩。
03
待图生离去，皇后对皇上说，「这图将军也是至情之人。」
皇上却摇头，「虽是至情，也是无情。」
皇后愣了：「为何这么说？」
皇上：「他刚说正室得风寒而亡，却没讲如何得了风寒。图生生性好酒，脾气暴躁，那日他出征前一夜醉酒，毒打妻子，第二天日也未及时请郎中诊治，径直去了军营报到。后来他妻子体虚，冬天染上风寒，再小的病也慢慢变成大病，这才因此丧命。所谓保留正室之名，不过是图虚名罢了。」
皇后震惊：「竟然是这样！」
皇上：「满朝文武官员，谁堪何用，我都要去细细了解。他这四个偏室中，有两个都是强行夺来，那喝酒打人的毛病至今未改。朕虽然不喜，但需要他平定战乱，也是看中他的血性。」
皇后摇头：「陛下错了，打女人，这怎么会是血性呢？这叫毛病。对自己女人的态度如何，只怕不仅仅是对女人。」
皇上：「你的意思是？」
皇后：「我不懂治理天下的道理，只是知道，陛下对我疼爱有加，对大臣、对子民同样心怀善念，二者也许是有关系的。」
皇上笑笑：「皇后多虑了，图生只是多年在行伍，许多毛病改不过来，对朕还是忠心的，但朕即使拥有最高的权力，也不能强迫要求所有男人都对自己夫人好。朕能管天下事，管不了别人家务事。而且别看图生这般，对她们来说，图生就是天，天要是塌了一切都完了，所以这天偶尔打雷下雨也就要忍耐下去。」
皇后喃喃：「女人，究竟是什么呢？」
04
皇上见皇后心有思虑，握住她的手说：「若是图生回答这个问题，大概便是女人如衣，是男人的附庸。但朕不这么认为，朕不要一个附庸的皇后，朕相信，没有朕，你也能好好过下去。」
皇后摇头：「臣妾曾经也这么以为，现在却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陛下。臣妾不担心陛下会对臣妾凶狠，只是突然想，若是陛下哪天对我倦怠，不愿理我，那时我又何处依附，恐怕也心灰如死，跟天塌了般。」
皇上安慰她：「皇后，朕是不会离开你的。」
皇后淡淡一笑：「岁月还长，谁能说的准。」
皇上郑重说：「正因为岁月还长，朕才会这么说。你说离不开朕，朕又何尝能离开你，巴不得时间越慢越好，你我相处越久越好。这天下固然没有永恒的事情，但这一世我知道，朕不会不要你，你也不会离开朕。」
皇后吃惊望着皇上，她从未料到皇上会这么说。
皇上：「互相依赖才能互不分离。那图生，他心不在夫人身上，就算抛弃也不会可惜，天下女人甚多，再寻又有何难。你于我不同，你我相识之前，你和其他女人没有不同，但如今，朕的女人只能是你，朕换不了别人。」
皇后感动得想哭：「陛下……」
皇上：「当然，刚才朕说这一世永在，其实也不尽然。」
皇后心中涌起失望：是啊，一生的事，哪能现在就能定下。
皇上咧嘴一笑：「朕的意思是，光这一世还不够，或许前世还有牵连，希冀后世仍续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