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已经关闭,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城,城头还不足一丈高,对於江湖高手而言,简直就像个笑话。
两个人进了城後,没寻多久,就看到了哑巴的那个面摊,然後被面摊内的一幕给震了个七晕八素,差点没有互相咬一口以证明两个人不是在梦游。
他们那位在理论上已经断了七情绝了六Y_u的阁主,正在替一个丑八怪上药。
那药,就是失窃的冰涎果。
早该想到了,除了阁主之外,江湖上还有什麽人的轻功能胜得过自己?文星又揉了揉鼻子。
“冰涎果,那是冰涎果啊……”昭华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喃喃自语。
面摊上挂著一个灯笼,灯光虽然幽暗,却挡不住江湖高手的利眼,那丑八怪的双手,似乎只有一点小小的烫伤,可是……冰涎果却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品。
那简直是杀鸡用宰牛刀,暴殄天物,昭华几乎抓狂,可是一双脚却像灌了铅,钉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开,喉咙里更像堵了东西,一丝声气儿都发不出。
因为比暴殄天物更让人震惊的,是他们那位阁主的举动。
阁主亲手给人上药,还用的是罕见的冰涎果,这丑八怪上辈子积了什麽德,今生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在昭华的心里,那丑八怪现在应该是感恩戴德,还要给阁主供长生牌位,不过在丑八怪,哦不,在哑巴的心里,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快被要吓死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正在打著瞌睡的时候,猛然惊见那个已经不见了的仙人,又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眼前,任是胆子再大的人,也要被吓一跳,更何况哑巴的胆子本来就不大。
很惊恐的看著仙人在面前蹲下,拿出一颗白色的很香的果子,捏破了皮,将从果子里面流出的汁液全抹在了他的手上。
哑巴不知道这是什麽果子,但是他感觉到果子汁液里透著一股清凉,抹到的地方,手立刻就不痛了,当然,把哑巴吓得半死的,不是仙人在他手上抹果子汁液的举动,而是抹完了手上,仙人看看手里还有半个果子没用完,就把剩下的果子汁液全抹到哑巴那张别人连多看一眼都觉厌恶的脸上了。
哑巴当时就懵了,不知所措的扬著脸,目光落在了仙人的脸上,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仙人的面容显得分外清晰,没有一
丝感情的眼睛,仿佛是雪上顶上千年不化的冰。然後,一股突如其来的疼痛袭卷了他的脑袋,晃了一下,哑巴就两眼一黑,倒在了仙人的怀里。
仙人,不,应该说阁主,那张美丽得不似凡人的脸上依旧没有什麽表情,把哑巴打横抱起,向著文星和昭华走去。
“阁、阁主?”
阁主冰冷的目光,看了看文星,随後落在了哑巴的手上,然後眼神一沈,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文星却立刻明白了阁主的意思,马上道:“阁主放心,属下明白。”
一天之後,小县城里的几个地痞,纷纷被人打断了两只手,百姓们叫好之余,却谁也不知道究竟这几个地痞得罪了谁才遭了这样的报应。
哑巴的失踪,没有带给小县城的百姓任何不安,只偶尔有些叹息再也吃不到那麽筋道便宜的面条了,郑寡妇也有些郁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会招惹是非又能当挡箭牌的免费劳力,就这麽没了,再想找一个这样省心的,怕就难了。
并没有什麽人留恋哑巴,原因似乎仅仅出於哑巴的那张脸,真的很难让人兴起想念的念头。
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隐约还能听到一两声鸡叫。
阁主把哑巴扔给了昭华,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昭华愣了半天,不知道把这个丑八怪怎麽办,好一会儿之後,才把客栈掌柜叫醒,又要了一间房,将哑巴丢了进去,要走的时候,想想又不对,转回身来让客栈掌柜拿了一些干净的纱布,将哑巴的手和脸都包了起来。
不管怎麽说,抹了冰涎果的汁後,六个时辰之内不能见光,否则就没效了。昭华觉得自己如果不这麽吩咐一声,那就真的是浪费了整颗冰涎果。
天亮以後,昭华花了一个多时辰,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九道菜,对著九道有冷有热有酸有辣各有特色的菜,他磨著牙根,发誓要是再勾不起阁主的食Y_u,他这辈子就再也不研究菜谱了。
事实却很残酷。
阁主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练功,任由昭华拿著扇子,把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往他鼻子里扇,他连眼都没眨一下,入定凝神,如枯木,似石雕,要不是还有呼吸,昭华简直要以为自己面对的真的是一具温热的尸体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文星回来了,显然阁主交代的事情他已经办完,不仅办完,手上还捎回了一个……人。
看著在文星手上拼命挣扎的、脸和手都包裹得像颗粽子的某人,昭华翻了翻白眼:“这家夥什麽时候跑出去的?”
文星Mo了Mo鼻子,道:“我一回来就见他满大街的乱转,好像迷路了的样子,於是顺手就牵回来了。”
哑巴拼命想挣脱文星的手,奈何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书生一样的男人,手劲居然比自己的还大,这让哑巴害怕到了极点。
这也难怪,一觉来,突然发觉自己不在熟悉的面摊里,反而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换了是谁都要被吓一跳,迷茫了半天,哑巴才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不知道为什麽,心里就越发的害怕起来,哆哆嗦嗦的从窗户爬到外面,像做贼一样东绕西绕,出了客栈。
洛阳太大,没走多远,哑巴就迷失在洛阳的大街小巷里,浑不知自己转了半天,竟又转回了客栈前面,被赶回来的文星一把撞见。脸上裹了纱布的样子,文星自然是认不得,不过冰涎果的独有香味,却出卖了这个手和脸都裹得像粽子的哑巴,於是文星一顺手,就把人牵回了客栈。
“好啦,别挣扎了,也不知道你这个丑八怪走了什麽好运,阁主既然把你带回来了,以后就跟著我们吧,别的不说,保你吃得饱,穿得暖。”
昭华Mo了Mo哑巴的头,突然想起应该可以解开纱布了,於是把哑巴拉回了房间。
文星看著哑巴,似乎觉得挺有
趣的样子,也跟了过来,看昭华把哑巴手上脸上的纱布都解开。
被两个男人围著,哑巴似乎受到了恐吓一样,不挣扎了,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纱布解开了。
手上还好,在冰涎果的神效之下,那一点点被烫出来的红肿,早已经消失无踪,用水一冲,就掉了一层死皮,露出了雪白粉嫩的新皮。哑巴的手原本布满老茧,这时候不仅被冰涎果抹过的皮肤变白嫩无比,就连厚茧,都削掉了一层。
昭华啧啧称奇,对文星道:“难怪宫主一定要阁主上施家庄求取这颗冰涎果,原来除了是疗伤圣品之外,这冰涎果还如传说一样是美容圣品,这下子阁主不知道要怎麽跟宫主交代才好。”
文星Mo了Mo鼻子,不答却道:“解开他脸上的纱布再看看。”
要是能把一个丑八怪变成一个大美人,那才真的叫神奇。
如果冰涎果真能做到这一点,那就不叫圣品,干脆叫神果得了。
事实当然是不可能的。
哑巴的脸上,和手上基本一样,只是掉了一层死皮,使脸上的坑坑洼洼不再那麽明显,皮肤也白嫩了些许,基本上从人见人厌的极品丑八怪升级为普通级的丑,当然,如果他真的好运到有机会再抹上十次八次冰涎果,从普通级丑八怪再次升级,变成正常人的标准也未可知。
只是,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冰涎果,就这一颗,还是阁主亲自出马求来的,为此,阁主欠了施家庄一个人情,黄天宫镇龙阁阁主的人情,比一座泰山还重。
文星很失望,Mo著鼻子打量了哑巴半天,才突然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哑巴正看著自己的双手发呆,乍听到文星出声,好像被惊雷吓到一般,跳了起来,正对上文星好奇的视线,好一会儿,他又颤巍巍的坐了回去,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哑巴。
以前叫什麽他记不得,被面条周救了以后,人家老汉也没那个水准给他起什麽好听的名字,每天就哑巴哑巴的叫著,还说名字J_ia_n了就会命大福大,所以哑巴就叫哑巴,如果一定要冠上个姓,那就叫周哑巴。
哑巴?还是会写字的哑巴。
文星和昭华面面相觑,好像……会写字的哑巴挺稀奇的啊。
“那你会做什麽?”
文星心里琢磨开来了,一个哑巴,带回黄天宫能做什麽,挑水劈柴?那是监事司的事情,他镇龙阁插手监事司可不太好,可是留在镇龙阁,那就更不行了,镇龙阁里哪个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就连扫地的,起码也有二流高手的水准,安插一个不会武功的哑巴,还不让人笑掉下巴。
可是人是阁主亲手抱回来的,不带回去也不行啊。
哑巴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划过两个人的脸,见他们不像有恶意的样子,於是又在桌上写下两个字:面条。
“会做面条……”昭华又开始翻白眼,会做面条了不起啊,他也会啊,不说别的,光是面条他就能折腾出三四十种吃法,可惜不管是哪一种,都勾不起阁主的食Y_u,咦?等等,面条?
昭华和文星迅速交换一个眼神,想起了阁主半夜三更跑到那个小县城的面摊,难道是……
“你会做面条?阁主半夜跑到你那里,是去吃面条的?”
或许是这个猜想太过不可思议,昭华的声音斜上去很高,好像是被拉偏
了的二胡一样。
哑巴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缩了缩,怯怯的看著他们。
“阁主,就是昨天夜里给你上药的那个人……”文星补充了一句,眼里满是惊奇。
想起那个美得像仙人又诡异得像鬼一样的男人,哑巴更害怕了,又往后缩了缩,眼珠子也四下乱转,好像准备瞅个空子逃跑。
“快说,阁主是不是跑到你那里吃面条的?”
昭华急了,拼命的摇起哑巴的肩膀,哑巴被摇得头晕目眩,直到昭华被文星拉开,他的眼前还在冒著小星星,没等恢复,身上一紧,整个人就被昭华拉进了厨房。
“面粉,水,盆……”
昭华一边念著一边把这些东西扔到哑巴面前,然后眼巴巴的看著哑巴,好像充满了乞求的意味。
哑巴定了定神,被昭华看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怎麽样,也没办法问出口,只好倒了些面粉,开始慢慢和面。
只是普通的做面条的方法,哪怕昭华把眼睛瞪得像铜锣一样大,也没发现哑巴做面条的过程中有什麽特殊的,下面条的水,也是客栈提供的普通井水,煮出来的面嘛……昭华尝了尝,味道还算过得去,而且面条也足够筋道,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至少昭华就自信自己做出来的面条,口味可以更好,可也没见阁主有多喜欢吃啊。
“这个面……阁主真能吃得下去?”
昭华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给阁主端过去的时候,文星已经很干脆的端起面条走出了厨房,与其在这里猜想,还不如去试一试。
“喂,等等我……”
昭华追了过去,厨房里又只剩下哑巴一个人,东瞄瞄,西看看,没人,於是……哑巴又溜了。
阁主还在练功,那姿势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变过,昭华曾经想过,如果让阁主这样练上一个月,他见到的肯定是让灰尘给埋了的阁主。
“阁主,该用餐了。”文星将面条放在了桌上。
阁主的鼻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然后起身,下床,坐下,吃面。一连串的动作,当真是流畅得没有一丝停顿,把文星和昭华两个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跟两个木偶一样,半天没动。
这面,真有那麽特别?
还是,特别的是做面的那个哑巴?
“糟了!”昭华突然一拍脑袋,他把那哑巴一个人留在了厨房,该不会……
匆匆跑回去,一看厨房果然没人,昭华好气又好笑,走出客栈一拍巴掌,几个做寻常百姓打扮的人就围了过来,他低语几句,那些人就又纷纷散去。
片刻后,哑巴就被人拎著后衣领带了回来,似乎吃了一点苦头,眼里满是惧色,看著昭华瑟瑟发抖,好半天没敢动弹一下。
“阁主喜欢吃你做的面,乖乖的留下,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有些厌倦哑巴老是逃跑,昭华先笑了笑,然后突然就变了脸,搁下一句狠话,看到哑巴的脸刹那间吓得一片惨白,他又觉得好像过於狠了,伸手Mo了Mo哑巴的脸,拍了拍,柔声道,“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什麽事都没有。”
昭华很少做恶人,第一次发狠,居然是对一个哑巴,看著哑巴满是惧色的眼睛,他开始觉得有点惭愧,堂堂黄天宫镇龙阁的三把手,居然这样对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於是他下决心,以后要对哑巴好一点,尤其是哑巴那做面条的双手,一定要保护好。
“哑巴的手是怎麽伤的?”昭华问文星。
“哦,几个地痞,争风吃醋。”
“你怎麽处置的?”
“打断了。”文星轻描淡写,别看他外表弱不禁风像个文弱书生,事实上,镇龙阁第一狠人,非他莫属。
昭华听了,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拍著巴掌
招来几个隐在暗处的随从,吩咐他们找到那几个地痞,把那些人的脚,再打断一次。一般情况下昭华不是狠人,只不过他狠起来的时候,也不是人。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没有避讳哑巴,只不过哑巴反应有些慢,等他们走了好久以后,才渐渐明白过来,缩著手抖了半天。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文星和昭华,让哑巴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说什麽就是什麽,哑巴没有反抗的权利,如果再敢逃跑,哑巴的两条腿,恐怕就很难保得住了。反正做面条,用的是手,不是腿。
自此之后,哑巴就老实了,他只是个做面条的,没有什麽威武不能屈的傲骨,面对强权,他只有屈服,反正都是做面条,在哪里不是做。
哑巴的脑袋不太好使,认清事实后也就只能这样自我安We_i著,只是看昭华和文星的目光,总还是带了三分惧色。
在洛阳停留了半个月,在哑巴的到来之后,阁主终於肯上路了。
文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神奇的面条啊,居然耽误了他们半个月的行程,如果早知道阁主每天三更半夜跑到二十里外的一个小面摊去吃面条,他早出手把哑巴掠回来了。
而昭华却还有些隐忧,偷偷的问文星:“你说阁主会吃多久的面条?”
哑巴来了以后,他终於能从一堆蔬菜鱼肉中解脱出来,才兴奋了没多久,就又开始担心起来。
“也许一天,也许一辈子。”
文星骑在马上,看了身后的马车一眼,哑巴缩在车厢前面的驾座上,正昏昏Y_u睡,下巴随著车轮的转动一点一点,如果忽略那张脸,很有几分憨态可掬。
“切,说了等於没说。”昭华很鄙视的看了文星一眼,然后顺著文星的目光,也看向了哑巴。
似乎感觉到有人注视,哑巴的头猛的一点,然后惊醒了,惊惶的四下张望,没有发现异常,才又开始打盹。
文星和昭华早在哑巴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转过头去,目不斜视。
“前面就是鹰嘴岩了吧。”
走了半天,昭华抬手挡了挡太阳,初夏的太阳,已经开始肆意的释放热量,就算是武功高手,也是会觉得热的,他想到树荫下休息了。
“小心些,听说这里有熊出没。”文星一本正经。
“哈,正想吃熊掌呢……”昭华大笑,笑到一半,旁边的树丛里,猛然扑出一道黑影,“啊,文星你这个死乌鸦嘴……”
昭华惨叫一声,飞快的从马上跳了起来,凌空一脚,将黑影踢得倒飞出去,但是更多的黑影,从树林里扑了出来,目标直指——马车!
不是熊,全是黑衣杀手。
哑巴被昭华过於凄厉的惨叫声再次惊醒,才一睁眼,就看到无数的黑影,带著闪著寒光的利刃直扑过来,顿时骇得面无人色,顾不得马车还在往前走,连滚带爬的滚下了驾座,车夫似乎没有料到哑巴会有这样的举动,猛然一拉马缰,再想伸手把哑巴拉回来时已经迟了。
哑巴滚下了车,还跌了一跤,爬起来抱著脑袋就准备逃窜,经过一侧车门的时候,车门突然无声无息的开了,一只手抓住哑巴的衣领,将他拖到了车厢里,然后哑巴只听得耳边冷冷的一声轻叱:“滚!”
车厢外,同时传出了数十声惨叫,然后就再无声息。
淡淡的血腥味飘在鼻间,哑巴一阵恶心,怎麽也没敢推开车门向外张望。
车厢内极其安静,脚下铺的是雪
白的狼皮垫,那个像仙人一样美丽的阁主就盘膝坐在中间,没有睁眼,也没有动,仿佛刚才把哑巴拉上车,又仅凭著一声轻叱就将来袭的数十个黑衣杀人生生震死的人并不是他。
哑巴悄悄往车厢角落里挪了挪,车身一晃,又开始了前行。过了一会儿,车厢内的极度安静,让哑巴渐渐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与阁主近在咫尺的距离,更令他极度没有安全感,他想下车,坐回驾座上去,可是偷眼看了看阁主没有表情的脸,哑巴本来就不大的胆子,似乎变得更小了。
最终,哑巴还是选择了往角落里再缩了缩,尽力把自己跟阁主的距离拉得远一点。比起文星和昭华,他似乎对这个从来没有对他做过什麽凶狠表情的阁主更害怕一些,说不清楚原因,阁主身上似乎有种莫名的东西,无影无形,却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之后的行程,慢了下来,似乎遭了一回刺杀,文星和昭华都小心翼翼起来,对跟在马车后面的一干随从比了几个手势,随从们就四散开去,只留下四、五个人,还跟在马车后面。
一路上还算平静,除了几只在草丛里嬉戏的野兔,让他们虚惊了一场。只是放缓了前行的速度,乱了计划,没有赶上宿头,只能在天黑前找了一处挡风的岩壁,略略清理了一下枯枝乱叶,整出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升起了火,架上了锅。
面条是现成的,文星好像对这种状况有准备,在出发之前就让哑巴切好一包面条,连锅都没忘带上,这会儿哑巴蹲在火前煮面条,自己却拿著被文星塞过来的干粮,很郁闷的啃著。
干粮是昭华精心特制的,很美味,干巴巴的饼皮里面包裹的是鲜美可口的腊肉,擅於厨艺的人即使出门在外,也不会委屈自己的胃,让哑巴郁闷的是,这干粮的味道比自己做的面条还要鲜美,为什麽还要他下面条,就好像有香喷喷的白米饭不吃,偏去吃那粗粮,哑巴不知道是那个阁主有毛病,还是自己少见多怪。
话是这麽说,哑巴并没有胆量跑去问个究竟,还是老老实实蹲在那里下面条,看水煮沸了,他抓了一把面条扔进锅里。
很快面条出锅了,哑巴捞出面条,然后左看右看,文星和昭华带著几个随从散在马车四周,没一个人靠近马车这边。
没指望了,哑巴只能自己端著面条,站在马车外忐忑了片刻,才轻手轻脚拉开车门,先把脑袋探进去,见阁主依旧保持著闭目盘膝的样子,他才轻轻吁了一口气,把面条放在车上,然后飞快的关上门,又溜回了火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