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勉摇头:“我也不记得了。方才石博士在教,我跟着胡乱拨两下,哪里能叫弹。”
说完他抿zhui笑了笑,忽然福至心灵,转身拿起自己的琵琶,捧到皇帝面前:“我听说陛下是个中高手,可惜从未听过。”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冲程勉微笑:“那是你不记得了。”
程勉眨眼,大着胆子说:“如果有幸能再听一次,我一定一辈子再也不会忘记。”
闻言,皇帝shenshen看了一眼程勉,终于问:“你想听什么?”
程勉没想到皇帝真的应允了,
一时之间甚至觉得有些眩晕,乃至语无伦次起来:“**陛下做主,什么都好。”
皇帝没有接过程勉手中的琵琶,而是借用了石博士的那一把,坐在席上,真的为程勉弹了一曲。
这只是短短一曲,别说程勉喝了酒,就算是滴酒未沾,也未必能区分出高下,不过众人的神色都是非常雀跃,乐声一歇,叫好称颂声恐怕连殿外都听见了。
皇帝将琵琶横在膝上,依旧是含笑望着程勉:“记住了?”
程勉兴高采烈连连点头:“这曲子真好听。”
说完,他不顾自己已经有些tui软,就地坐下,跟着记忆里的T子,也拨起了弦。
没拨几下,程勉先扔了拨子,双手捂面,不好意思地笑起来:“A呀**丢人。”
然后无论旁人如何来劝说,他都不肯再弹,皇帝笑容不改,目光在程勉的琵琶上略停了停,最后,极轻地一颔首:“不想弹就不弹了。程勉,朕看你是喝多了。”
“**是喝多了。可从来没这么快活。”
皇帝离开时程勉一直送到殿外,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快活,轻飘飘的脚步未必是由于那一盏美酒。走出来时,程勉才看见就在今晚,整个皇宫都燃起了灯火,火光迤逦至数里之外,半边天空仿佛都被染亮了颜色,而这一切的辉煌和光明,都是为了称颂和臣_fu那正走进灯火shen处的君主。他从不记得过去的人生中看见过这样的景象,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再难忘记此时所见到的一切了。
这yi_ye程勉玩到天色微亮才睡下,又到过午才醒。醒来后没别的事,还是同一班人陪他玩乐。这样不分昼夜地玩闹了几天,意犹未尽之际,他猛然想起好一阵子没见到皇帝了,就拉住冯童问:“陛下忙完了没有?我要不要去向陛下谢恩?”
冯童答:“陛下有旨意,程大人不必拘束。元日一过,陛下已出宫去了。”
这大出程勉的意外:“出宫了?那**我是不是也该走了?”
“程大人可是有哪里不称心?”
“没有、没有。”程勉连忙解释,“**那我能不能走?”
“程大人是陛下的客人,自然随时可以走。”
“我怎么向陛下告辞?”
“陛下留过口谕,‘朕不在宫中这些时日,由程勉自在来去,无须请旨。 ’ ”
这几日里程勉玩得乐不思蜀,没怎么想过皇帝的事,但现在知道皇帝不在宫里了,顿时有了拘束心。他想了想,说:“既然陛下不在,我也该回去了。”
冯童始终恭恭敬敬的,神色丝毫不乱:“陛下总要回来的,程大人想见陛下,不妨安心多住上几天,等陛下回来再说。要是觉得陪伴之人没意思,奴婢另作安排。”
“不不不。”程勉抢过话来,“都好得很**就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陛下不在宫里,我忽然怪想家了。”
冯童理解地点头:“是了。大人要是想家,回去也好。都听凭大人做主。”
一旦有了“回家”这个念头,程勉顿时觉得这几天围绕身侧的热闹都乏味了许多。他不好意思地冲着冯童一笑:“那就请你安排安排,我今天回家吧。”
决定了今天回家,一时半刻也还走不了。他早上说要走,但出发已经到了午后,来时宫车里空**的,走时则塞了个满当:都是器用乃至点心,都是这几天里程勉喜欢的。
有了忍冬和连翘的前例,程勉对宫里诸人那体贴入微的细致已经见怪不怪。回程路上他随手打开了一个匣子,里面盛着些梅花形状的点心,可程勉已经不大记得是什么味道了。
他心想正好和忍冬连翘分享一些,另一些可以送给安王妃和瞿元嘉,就是不知道现在去拜年算不算太迟了?一路盘算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家。安王府的下人训练有素,早早守在街边等候接应。
进家门后,瞄见迎接的人群里没有忍冬和连翘,程勉不由问:“忍冬和连翘怎么不在?出门去了?”
娄王妃派来的管家彭磊跟上前,低声回答:“忍冬在住处。”
“哦,那你派个人去和她们说一声,宫里赏赐了点心,让她们各挑一盒喜欢的**还有两支琵琶,装在绿色布囊里的是给连翘的。”
吩咐完他就回了自己的院落,本来想歇一歇再去见她们两人,可刚进了屋子,外袍还没neng下,就听到走廊里一阵咚咚咚咚的急切脚步声,程勉一惊,问跟上来_fu侍他更_yi的下人:“什么声音?你出去看看,不要有什么事**”
话都没说完,_F_门已经被狠狠地拉开了,忍冬几乎是跌着跪进门的,哭腔又尖又急:“程大人**大人,连翘被带走了!”
若不是忍冬的神色过于惊恐绝望,程勉真是要疑心自己听岔了。
他疾步上前要扶起忍冬:“你慢慢说**好好说,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带走连翘?”
忍冬死死攀住程勉的一只胳膊,整个人还是不停地往下滑去:“**元日,就是元日**天不亮,宫里忽然来了nei官,将她提走了。”
她的声音绷得紧紧的,整个人仿佛都会随着声音一起折断。听清楚之后程勉脑子里一轰,也变了颜色:“你们是陛下赏赐我的,我还见了陛下**是谁**他们就这么把人捉走,说了什么没有?”
忍冬不敢在程勉面前落泪,神色愈发可怜,说着说着人就瘫坐在地上:“奴婢问了,也说了大人您在宫里,可**”
纵然没有亲眼看见,可程勉知道这一定是哪里出了大事,不然忍冬也不至于惊惧至此。何况这些天他就在宫里,却_geng本没人和他提一句这事。他实在想不明白,只好又去问忍冬:“带连翘走的人你认得不认得?”
忍冬拼命摇头:“奴婢们常年在翠屏宫,不认识大nei的nei官。”
程勉宽慰她:“你不要着急,或许不是什么大事,过几日,就回来了。我**我也去问问冯童。”
一听他这番话,忍冬顿时哭了:“大人**我本和他们说,大人你在宫中未归,就算连翘犯下过错,但她已经不是宫nv,没有主人不在就捉拿领罚的道理**可他们_geng本不听,硬是拖走了**”
“拖走的?”程勉大惊失色。
忍冬伏地抽泣:“求大人救救她**求大人去问一问她的下落**”
程勉方知事态严重,他用力抓起忍冬的手要拉她起来:“你随我去见彭磊**”
走了两步他又猛地停住,喊来贴身的奴仆,急道:“你快去找彭磊来!这么大的事,进门怎么不说!”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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