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曜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程勉平淡地补充:“我怕殿下想不开,半夜找下人撒气。”
“你**!”萧曜简直被噎得说不出来话。
程勉蓦地拉了一下萧曜的手,正色低语:“我昨夜也想了一晚。你想顾全元双,可是这事没有两全。即便你为她的身份遮掩,乃至改名换姓,那只不过是亡羊补牢。可人的心意是最可贵的,她本也不该依照你的心意过活,是不是?”
萧曜反手握住程勉的手心,重重叹了口气:“这话怎么给你说了。”
在萧曜这句_gan慨后,程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善人只能你做么?”
萧曜并没有反驳,他心情低沉之极,连程勉难得的主动留宿,也没有让他高兴起来。前yi_ye两个人都彻夜未眠,终于躺下后,萧曜明明累得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偏偏一时没有睡意,听见程勉也在辗转反侧后,他索x打破了沉寂:“我以为你会和薛沐连夜叙旧。”
“不是说了么,怕殿下迁怒他人**再说薛二一时半刻也不会走,迟几天也无妨。”
萧曜闭着眼,很轻地一笑:“你的朋友真多,也是真心待你好。”
“我问过了。他自请来西北,_geng结还是和新婚Q子不睦,连一日都呆不住了。看我只是顺道。”
“顺道也是难得的情谊了。”萧曜有一阵子没有和程勉共枕过,说着说着睡意起来,朝程勉所在的一侧靠近些,声音也含糊起来,“**既然不睦,何必成家呢。”
“两情相悦,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像赵七的婚姻才是罕见之尤,多得是薛二与他Q子这样的婚姻,门第天作之He,情意一如陌路。”
“未必。”
“**什么?”
萧曜已经听不见程勉在说什么了,闭着眼,自顾自地一笑,喃喃道:“**两情相悦虽然不能尽由我,但情有所钟,从来也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在一片更长久的沉寂中,萧曜捏着程勉的_yi袖,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勉的书信是次日上午送出城的,结果第三日的清晨,萧曜就被冯童给叫醒了——
“殿下**殿下,费郎君求见。”
隔着门,他的声音仿佛有些变T,萧曜一下醒了,翻坐起来:“就来了?”
“说是昨夜就到了,没赶在城门闭He前入城,在城门口坐了yi_ye**”
萧曜匆匆下榻,扬声召冯童进来:“他说了来意没有?”
“说是收到了五郎的信,想求见殿下。”
程勉写给费诩的那封信萧曜也看了,信中绝口不提元双的近况,只说她与外人私通,又不肯供出对方,为了陈王的名誉,还望费诩不要声张,若是知道一二线索,待他办完了州府搬迁的大事,亲自到易海后再说也不迟。
有了这句话,萧曜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沉吟片刻,吩咐冯童:“找一找程五在哪里,请他来一趟。”
“**是。”
冯童答得为难,萧曜看他一眼,又说:“我先去见元双。不用管费诩。早干什么去了。不写信,他就不来么?他倒是沉得住气。”
自从向萧曜请罪后,元双等不来堕胎药,竟开始自绝水米。萧曜从未想过元双竟会决意求死,震惊到了难以名状的地步,又不得不以自己的绝食来强迫她_fu下汤药。在这度日如年的每一天里,萧曜不止一次地动摇过,自己的坚持是否有意义,也数次想过,无论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也无论他和元双是否是真的情投意He,只要能找出来,无论如何也要先揍一顿解气。现如今费诩真如程勉猜想的那样出现了,来得甚至比他们想的还要更早些,可萧曜松了口气之余,还是难解心中的不豫,无论如何也不肯先见他。
_fu侍元双的侍nv看见萧曜,一时露出忧心忡忡又如释重负的神情,萧曜知道
她们忧从何来,挥挥手,待旁人都退下后,他在榻旁坐下,陪着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元双坐了一柱香的工夫,见她始终不开口,轻声开口:“费子语到易海了。”
元双仿若充耳不闻,良久,两行泪顺着陡然间枯瘦下去的脸颊流进了颈窝。
“你不要怨恨我。我没有告诉他孩子的事情,你不敢问的,我一定要替你问一问。他如果有别的打算,或是稍有推neng,我就依你的心意。”
说到这里,他蓦地也眼热了,伸手轻轻擦去了元双的泪水,又说:“元双,我心里是希望你们能陪着我一辈子。可这是因为我生来是皇子,这并不是理所应当。”
说完,萧曜离开了元双的住所,命冯童将费诩领到书_F_,不料他还没开口,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原本颜色的费诩直截了当不问自答:“殿下,与元双有私的人是我。”
他坦*至此,萧曜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应了句“知道了”,一时再没有说话。
他不作声,费诩却是一改以往的寡言,面不改色继续说:“殿下动身往易海前,我几次求见殿下,就是为了此事。我真心倾慕元双,几次三番纠缠**去年恰逢M_丧周年,她怜悯我丧M_孤苦,前来宽慰,是我引诱**强求于她。我此次来,一是向殿下认罪,望殿下不要听信流言,惩罚元双,她是清洁坚贞的nv子,对殿下素无二心,二来,则是斗胆恳求殿下,望殿下成全,能够许婚。”
萧曜始终垂着眼,面无表情,待他都说完了,才抬眼淡淡问:“你一个官人,怎么与元双成婚?我是绝不会许她给你作姬妾的。”
费诩显然是思虑良久,答道:“我知道有些人家,会不纳正Q,待妾室如Q,我不愿如此**这就是我之前想求殿下的。殿下宽厚,望殿下为元双放良,即可婚配了。”
“她可曾告诉你,她是罪臣之后,即便是我,也无法自行为她放良?”
费诩脸色一白,神色黯淡下去:“**她虽没有说。我却猜到了。”
“本朝良贱不可通婚,官民亦不可通婚。你虽然不是士族,也有了官职,即便是我求来了元双放良,你辞官不成?”
费诩倒是极坦然地点头:“我是有此打算。不瞒殿下,我甚至妄想过,即便她不能放良,只要她肯答应,我可以辞官。她是南方人,少年时就入宫做宫nv,而我是无父无M_之人,识得字,少年时也务过农**我有办法带她离开连州,天地宽广,哪里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萧曜盯着费诩:“你们要做流民不成?”
“殿下,天下无籍的流民何其多,就是连州境nei,许多人家也是括户造籍才得以安居的。”
萧曜沉思片刻,忽然说:“可是元双没有答应你。”
“**”费诩握紧了拳头,黯然道,“我出身孤寒,侥幸读了书,在刺史府充任文吏**如果不是殿下来连州,以我的出身,终其一生也就是个普通的老吏。我本配不上她**她长在宫廷,不愿答应,正是人之常情。”
“她甚至也没有提及你。你大可不必前来,也顾全了她的名声。”
说到这里,费诩的眼睛反而亮了:“我强求于她,她大可说出我的名字,可她偏不说。我**我这才又有了侥幸之心,求殿下准我见她一面。容我再与她说几句话,我再来领罚。之后任由殿下处置。”
萧曜奇道:“你为什么还要见她?”
费诩闭上眼,又睁开,痛苦说:“她与我之间,论x情品貌无异于云泥,我本不该痴心妄想,但**求殿下让我见她。我已经许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了**只是**她还愿意见我么?若是不愿,我远远看她一眼,也心满意足。”
萧曜扬声唤冯童进来,指着费诩对他说:“你去问问元双,说费子语要见她一面,她见还是不见?”
话音刚落,程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何必还要冯童多跑一趟,就让他引着子语去,元双要见,自然见到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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