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的是腊梅。这时节已经开过了。”瞿元嘉想了想,“你们若是想要看杏花,让家人带你们去崇安寺,有一株两百余年的老杏树。要是想看桃花,南池边多得是,现在去,都能看见。”
小姑娘这时不仅不哭了,看起来也不气了,其中一个对正绕在瞿元嘉身旁的狗招了招手,待狗回到自己身边,搂着狗继续问:“你是谁?我们见过没有?我家的狗,对别人都凶得很,怎么就亲近你?”
瞿元嘉笑了:“我养过不少狗,知道其中的法子。你家的狗养得很好。”
“我阿爷亲自养的。”小姑娘可自豪了。
既然她们都已经破涕为笑,瞿元嘉也放下心来,又伸手摸了摸狗的背,对她们说:“好了,快找家人去吧。不要教你阿爷阿娘等急了。”
一直目送两人一狗的身影消失,瞿元嘉才回去和家人会He。听见他的脚步声,娄氏放下茶盏,问侍nv:“是元嘉回来了么?他怎么才回来?”
这曲折的问话瞿元嘉装作不知,笑着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不料娄氏听完,立刻吩咐_fu侍的下人,要她们务必将人找到,亲自送回家人身旁。瞿元嘉这时也有些后悔,碍于妹妹们都在,不便明言,幸而不多时,下人已然回来复命,说是找到了她们,已经和家人在一起了。
娄氏这才说要动身。出寺的路上萧宝音故意放慢脚步,待与娄氏拉开一段距离后,好奇地追问瞿元嘉:“哥哥,M_亲为何如此郑重其事?大明光寺还能走丢不成?”
“不会丢。这是M_亲心善,有备无患。”
萧宝音分明不信,一撇zhui说:“你敷衍我。”
瞿元嘉笑着说:“我怎么敷衍你了?那姐妹两人不过五六岁,又是外地人,是该送回家人身旁才安心。”
“你认识她们?”
“没见过。狗养得挺好。”
程勉听到这里扑哧一笑,萧宝音顿了顿,跟着也笑了:“是么?大狗小狗?”
余下的路程里兄妹俩兴致勃勃说了一路的狗,瞿元嘉还答应为妹妹们找一对好看的鹦鹉,直到M_nv三人登车后,一直没cazhui的程勉才问:“到底为什么?”
“什么?”瞿元嘉一时没意会过来。
“安王妃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你脸色也变了。”
瞿元嘉看了他一眼,才说:“寺庙里鱼龙混杂,不仅出家、借宿的人里夹杂了各色人等,许多人偷情、求子,都挑在这里。”
“是么**”程勉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知道的?”
瞿元嘉一愣:“当年你告诉我的。”
程勉更惊讶了:“我?我又是怎么知道的?”
瞿元嘉只好说:“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程勉自然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叹了口气:“好吧。”
“你回来之后许多习惯都变了。自从你离开崇安寺,等闲是不去寺庙的。你在崇安寺的第二年冬天,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救回来。我娘求老大人接你回家,可是**后来听说陛下,也就是当时的陈王那一整个冬天都没有生病,先帝和赵太后大悦,认定你为他挡了灾
祸,开春之后,终于准许你回家了。”
程勉失笑:“胡说八道。灾祸如何是别人能挡的。一定是在寺庙里吃得不好,冬天又冷,才生了病。”
瞿元嘉沉默片刻:“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这个道理嘛。”
过午之后,出坊往东西二市、各处佛寺以及城中其他名胜的人越来越多了,来时走的道路更是水泄不通,见状,瞿元嘉便吩咐车夫改道,取道嘉义坊回安王府。
从坊北入坊时瞿元嘉还在想可惜今日带着一大家子人,不然正好可以顺路去一趟吴国公府,讨来一枝芍药,送给程勉过生日。但走着走着,忽然察觉到坊中异常冷清萧条,尚来不及诧异,已经有人拦在了道中。
见到来人后,瞿元嘉心中一凛,已然意会过来。这时,拦路之人也开口:“来者何人?前往何处?”
道路上不仅绝少行人,甚至还洒水净尘,瞿元嘉心里冷冷一笑,勒住缰绳,答道:“吾等是安王府家人,自大明光寺礼佛完毕,借道嘉义坊返程。”
说话间,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几个人,打量了一番安王府的车驾,没说什么,又一时没有放行的意思。
娄氏的声音自车nei传出:“怎么了?是有官人在执行公务么?若是不便走这条路,换一条就是了。”
瞿元嘉状若寻常地扫了一眼作庶民打扮的一群人,却没有放过他们脚上的靴子和yao间的匕首,片刻后接话:“知道了。只等官差放行,就另择一条道回府。M_亲稍安。”
话音刚落,只听得左手边的巷nei许多人的脚步声正由远而近,瞿元嘉转头看了一眼面露不解之色的程勉,终是流露出一丝“天意如此”的苦笑。
他先下了马,又将疑惑之色更重的程勉也搀扶下马,这一来一回的工夫里,一群人脚步声果然也恰到好处地停住了。
看着停在巷口的一众人等,瞿元嘉忽然意识到,上一次隔得这样近相见,他尚是陈王。
时过境迁,当年仓皇狼狈一如丧家之犬的年轻人已然成为了天下的至尊,即便是微_fu出行,身旁也少不了簇拥_fu侍的人群,别说势同水火拳脚相加,连一_geng指头、一片_yi角也摸不到了。
唯一能联想起昔日的,也只有此时对方身上正穿着的一袭半旧的灰袍了。
还是下手太轻,瞿元嘉如是想着,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目光。
可身边人已经先一步要拜倒,又更快地被得到授意的內侍扶住了。程勉被搀扶着跪不下去,话还是说了:“臣**见过陛下。今日是千秋节,祝愿陛下万岁千秋,福寿绵长。”
“我是私_fu前来探望舅M_,无需多礼。”萧曜略一颔首,唇边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今日也是你的生辰。人同此心。车中是安王妃?”
程勉偏过目光看了一眼瞿元嘉,见他没有一丝一毫要开口的意思,就点点头,继续答道:“是。王妃与两位郡主都在车中。”
瞿元嘉索x转身走到车驾旁,背对着萧曜,轻声说:“M_亲,陛下微_fu出行,探望吴国公夫人来了。”
言罢,娄氏立刻带着nv儿下车见驾。她们离萧曜还有一段距离,见礼时內侍一时没拦住,人已然先行拜倒。到了这个份上,瞿元嘉也只能跟着M_亲和妹妹一同行了礼,一待萧曜亲手扶起M_亲和妹妹,立刻起身,不
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
萧曜近在咫尺,他身上那gu清凉、略带药气的香味更显得无处不在。瞿元嘉低着眼,默默听他与M_亲和妹妹们寒暄,又听到他对程勉说:“你气色好多了。”
程勉难掩语气中的紧张:“蒙陛下记挂。元**王妃一直照顾我,我也按时_fu药,安心休养,已经好多了**久不见陛下,陛下的气色也好多了。”
“是么?”萧曜似乎又笑了笑,“那确实是久不见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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