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也静悄悄的,几天来一直不安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
可没一会儿,他心里又毫无征兆的涌起了巨大的悲伤,往事像海河泛滥一般汹涌无情的决堤,几息间便灌满了他的整个胸腔。
他qiáng压下心头澎湃的巨làng,竭力收起混乱的情绪。
阳光穿透过薄薄眼睑,在视网膜上撒下明亮又斑驳的痕迹。
恍惚间,韩鹤鸣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立在光影中的挺拔男子。
那人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每次望向自己的眼里却盛满了灼灼的光热。
韩鹤鸣一直以为,那样炽热的目光里包含的怎么都该是爱啊,可是……
“我知道你对韩鹤鸣这么好,只是想得到他父亲留下的解毒剂资料。”男孩特有的青涩嗓音从男人房里传来。
那夜,距父亲去世已经有一周了,韩鹤鸣躺在chuáng上怎么都合不上眼,在最难过的时候能想到的只有男人温暖的怀抱。
他急切的想要见到男人,一路小跑,终于到了他的门前。
可是没想到贺绍元会在男人房里,还说出这样的话。
第一次见到贺绍元时,那男孩从远处飞奔而来,噙着泪一头扎进了男人怀里,嘴里念着:“许渊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而韩鹤鸣却整个人怔在了当场——贺绍元和十七八岁时的他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
许渊总夸他的眼睛好看。
然后,韩鹤鸣从别人那里得知,在他出现之前,许渊和贺绍元关系很亲密。
男孩撒娇耍赖一直粘着许渊,每次把男人从他身边套走,那眼神里便是藏不住的得意。
没关系的,小孩子而已,喜欢争宠很正常啊。
容貌相似?是巧合吧。
韩鹤鸣这么想着。
努力压下心中酸涩怪异的感觉,也不知是在安慰谁。
现在想想,如果许渊真的愿意和自己在一起,怎么会轻易就跟着男孩走了呢。
“许渊哥哥,你明明一直喜欢的都是我啊。我知道的,他长得这么像我,所以你才……”
后面的话,韩鹤鸣已经听不真切了。耳边是阵阵雷鸣,轰隆隆的,像是炸在了脑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只是模糊记得,那夜的雷雨特别大,从窗子向外望去,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瀑布似的水帘。
他就呆坐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雨势渐渐变小,再一会儿慢慢停了,等天空微微有了亮色,等太阳破开天际——等许渊敲响他的房门。然后,他把四肢僵硬的自己摔在chuáng上,埋进枕头里。
所以许渊,你喊我的时候,是在叫「小鹤」,还是「小贺」呢?
“轰隆隆——”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狂风卷杂着黑云,一场bào雨即将来临。
韩鹤鸣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森然夜色。
他昏睡了一个下午。四周漆黑一片,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失明了,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坐起来。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劲,脑子也昏昏沉沉。
他搓了搓被冻僵的手,眯起眼打量了一下自己少了半边肉的小腿。
森森白骨在黑夜里特别显眼,韩鹤鸣试着晃了晃腿,感觉像在晃动一根荧光棒。
这伤是被那些叫做「厄喀德」的怪物咬的。
韩鹤鸣摸了摸伤口,一点也不觉得疼。
他从腰后的装备包里取出一瓶装着莹蓝色液体的药剂瓶。
这是他从科研院(科学研究院)偷来的第一瓶也是唯一一瓶解毒剂,是韩父生前参与制作的。
本来想等到了深山别墅的地下实验基地后,对解毒剂进行化检。可没想到,如今要先用到自己身上了。
韩鹤鸣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仰头灌下了解毒剂。
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就像他心里的味道。
韩鹤鸣取下腰间挂着的组装枪,捧在手里,目光有些呆滞的凝望着枪身。
乌亮的眸子里清晰倒映出组装枪特有的金属光泽,一看就是主人爱惜经常擦拭的结果。
这把枪是许渊送给他的。
许渊当时送他枪时还说要好好教教他枪法,可是他太笨了,对这些一点天赋都没有,还因为练习过度伤了手指。
许渊心疼,便再不叫他练了。
“有我在,不学也没关系。”
那如果你不在了,我又该怎么办?
我要如何保护自己?你告诉我啊,许渊……
雷声又起,山风染上了湿淋淋的冷意,呼啸而过,便是透彻心扉的寒凉。
第2章 :历尽千辛来找你
【二】
许渊定定地看着面前被炸的参差不齐的断崖,硬朗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眼睛里全是yīn影,黑沉的厉害,像泛着冷光的石头。
他身后是三只厄喀德的尸体,个个死相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