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谁背?”常新捻着逗鸟棍儿,漫不经心的问。
“账房的李长生。”平安压低声音道:“奴才只是按照大人吩咐,隐晦的暗示了两句,他就动了贪念照办了。”
“咱们这府上,明里暗里的桩子不少,锅让他们来背,最合适不过了。”顿了顿常新又道:“你离开京都一事,没让别人知道吧?”
“大人放心,奴才这些日子,是因为得知失散多年的老母客死义庄,特地奔丧去的。”平安真亦假来假亦真,说的是溜溜的。
常新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天gān物燥的,回头趁着夜黑风高,一把火给烧了吧。”
“是,奴才记下了。”平安小脸满是忧虑不安:“大人何故安排至此,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变故?”
“那倒不是。”常新垂下眼眸叹了口气:“只是软肋这种东西,能不要最好不要,爹娘有哥哥嫂嫂养老送终,不差我一个,孤家寡人没什么不好,祸福都是自个儿担着。”
听到这话,平安心里更加不安了,却也没有再问。
“行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常新眯眼看着天边的灿灼烈日,懒懒的挥了挥手。
“是,奴才告退。”平安躬身退后两步,犹豫了下,这才满面愁容的转身走了。
常新chuī着哨子逗鸟,良久叹了口气:“人生难得一糊涂啊!”
可他却想清醒一回。
糊涂太多,清醒难求,哪怕如履薄冰,这一次也要时刻保持清醒。”
只听噗嗤一声,房顶上突然跳下个人来,常新定睛一看惊了一跳。
“沈……太子殿下!”
第6章 -本宫有点渴
回过神来,常新慌忙起身过去,一展袍袖,拱手行礼。
“太子殿下从天而降,真是让微臣受宠若惊啊!”常新嘴上贫着,心里却猜测着方才的对话被这人听去了多少,转动脑子暗暗想着应对之策。
沈膑淡扫一眼石桌,戏谑道:“本宫瞧着常大人也是受惊不小,瞧这点心盘子都被激动打翻了。”
“太子殿下天降寒舍,可谓蓬荜生辉,微臣自然是激动不已的。”常新回头望了石桌一眼,转过头来,笑眯眯道。
那一笑,便是远山雾雨,如画风流。
沈膑看着,好一会儿才道:“都说常大人得了失忆之症性情大变,本宫看你记性挺好嘛,我一来你就认出我了。”
“微臣虽然这些日子糊涂多过清醒,但眼睛还是好使的,殿下着一身金丝蟒袍,不就明摆着把太子二字贴脸上了吗?”几句话,常新便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掉沈膑话里的机锋,面上更是不露丝毫破绽,不管之前的对话对方有没有听到,在事情未明之前就不能自露马脚。
“那不知常大人现在是清醒还是糊涂?”沈膑忽然上前一步,比沈甄还要高出一点的他气势迫人。
常新堪堪退了一步。
“糊涂也好清醒也罢,常大人,不请本宫一坐么?”沈膑低头看着常新,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浅笑。
沈膑今年二十有五,五官早已彻底长开,比起rǔ臭未gān的沈甄,更多了一股锋芒内敛的沉稳,愈发衬得原本就刀削斧凿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只是往那一站,就尽显丰神俊朗器宇轩昂。
“微臣脑子不好使,失礼之处还请殿下见谅。”常新如梦初醒般,慌忙道:“殿下请先坐,微臣这就让人上茶水点心……”
“这会儿脑子又不好使了。”沈膑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算了,不用忙活,本宫随便坐坐就走。”说罢,大步走到石桌前,在方才常新坐过的那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常新……常新转身见了,抿抿唇角,默默在沈膑对面坐了下来。
“本宫有点口渴。”沈膑瞥了眼桌上的半碗酸梅汤,忽然道。
常新正准备翻个杯子给沈膑斟茶,就见他端起自己喝过剩下的半碗酸梅汤咕咚灌了个gān净,顿时给惊的目瞪口呆,想了想,还是没有提这是自己喝过的,不过多少有点尴尬就是了。
“有点凉。”喝完沈膑蹙眉嫌弃道。
常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冰镇酸梅汤不凉才奇怪吧?
心里吐槽,还是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放沈膑面前:“殿下喝这个吧。”末了加一句:“这个不凉。”
但沈膑却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喝的意思,好一会儿才直言道:“常大人方才跟下人的对话,本宫听见了。”
常新闻言心里一跳,却并无吃惊,他抬眸看向对面的沈膑。
沈膑也看着他:“常大人此番未雨绸缪,意欲何为?如今三弟正受父皇恩宠,常大人官拜首辅重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受父皇器重有加,正是如日中天,不留家人享福,却急着疏流解散,着实让人费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