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
一来开阳派掌门似乎是个胸无大志人云亦云的,二来他和蔚楚歌结盟,以蔚楚歌的自身实力和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会在最短时间内让三派三足鼎立变为两派分庭抗礼。
他等不及和开阳派慢慢耗死天权派。
等不及,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一些往事片段在眼前jiāo织闪现,汴清予的双眸如浊河里下落的泥沙且聚且沉,眼底似乎酝酿了一场风bào,最终演变成浓稠墨色,即使如此,汴清予脚下步伐不减反增,银白的月光在银白的面具上流转,又似乎为之笼上了一层薄纱,隐隐绰绰,朦朦胧胧,连带着汴清予没有被面具遮住的下半张脸也变得模糊起来。
汴清予抄近道走到了天枢派掌门所在的卧房,外面有两位弟子守门,他们估计还不知道自己守的是个空房间,汴清予自然不会走正门进去,他绕到后院围墙处,一个翻身,gān脆利落翻墙而入。
无人发觉。
汴清予才松下一口气,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
“汴掌门一夜未归,是去做了什么?我好生好奇。”
汴清予回头,却见对面的人黑色衣袍上的金丝绣祥云花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袖口似乎还有银线绣的白虎的图案,显示出对方身份之尊贵,鼻梁笔直如刀削,眉眼分明是带着笑的,可是汴清予却凭空生出了一股寒意。
是天权派掌门,蔚楚歌。
即使回答了蔚楚歌可能也会调查他这两日去做了什么,但是不回答蔚楚歌一定会起疑心。
好在汴清予去无为庄的时候以防万一,一路上做好了掩饰,汴清予神思运转,看似镇定自若,其实他四指收拢握住了手心里的汗,说之前已经在暗自来回措辞了三四遍,“设圈套,请开阳派掌门掉入其中的圈套。”
汴清予站在原地不动。
蔚楚歌朝着汴清予慢慢走,视线没有从汴清予身上离开过,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蔚楚歌像是一步一步走出了月光留下的薄雾,破雾而出,眉眼就更加清晰,也更具有压迫性。
“什么圈套,还要劳烦汴掌门亲自去设?”
汴清予面上表现得不愿意多加解释,实际上是因为他害怕说的越多破绽越多。
好在蔚楚歌也没有继续追问。
蔚楚歌朗声笑道:“汴掌门不愿意说,那就不说,汴掌门一向足智多谋,那我便拭目以待。”
汴清予看着蔚楚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蔚楚歌竟然能突破天枢派的重重阻拦,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闯入他的卧房,他的真实实力怕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蔚楚歌不说问句,汴清予顺势转移话题,他盯着蔚楚歌的脸,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之前那番说辞,嘴上却是问道:“蔚掌门深夜来此,有何贵gān?”
“有何贵gān?”
蔚楚歌又往前走了一步。
实在是太近了,bī得汴清予不得不往后退半步,蔚楚歌的脸就在汴清予一尺之遥,汴清予却还是发现自己看不清蔚楚歌的真实情绪,只能看到他浮于表层的笑意。
“汴清予,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忘了?”蔚楚歌低头,抬手勾起汴清予的一缕黑发,“结盟前我们就说好了,我出人脉,你出美色。”
第6章
美色?
修真界传言天枢派掌门相貌丑陋,有说他眉骨有狰狞疤痕,也有说他额角有可怖胎记,众说纷纭,版本繁多。汴掌门从未以真面目现世,非独处之时必然要佩戴面具。
因此至今无人见过汴清予的真容。
蔚楚歌看中了他的“美色”,倒是有些滑稽可笑了,蔚楚歌连他的真容还没见过,何来美色一说?
结盟之时蔚楚歌提到以美色作酬,汴清予只当他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来真的。
汴清予一时无言。
蔚楚歌恶劣地欣赏对面的人的预料之中的神情,虽然双眼因面具不见全貌,但是唇角和身体的僵硬依然明显可察,虽然只是短短一瞬。
半晌之后,汴清予抬脚走向卧房,推开了门,蔚楚歌跟着进去。
“其他地方都可以碰,只除了这一块砖你不要踩,有机关。”蔚楚歌顺着汴清予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是离架子chuáng马蹄最近的一块砖,若是有人要刺杀熟睡的汴清予,通常都会站在那个位置。
汴清予自顾自地把大氅脱了扔在地上,又开始解腰带,系在腰间的配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可闻的声响,布料堆在一起落在脚边,让周围这一席之地寸步难行,也让汴清予生出一种自己被圈禁在此处无法脱身的错觉。
汴清予又去解里衣的带子,只是到这一步的时候,手终于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