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日光炽盛,柳春池有些睁不开眼,j元糊在脸上结作块,都干涸成j斑,他迷迷糊糊地用手抠下来,弄得满手都是。掀开帘子,堪堪露出一双俊眼。瞧见车队停驻在白色浅滩上,这时节溪流细细,在卵石间浅浅穿梭。
几十个伙计蹲在河边吃干粮,这时连天横也掀帘进来,坐在他身边,丢了两只胡饼到他怀里:“你也劳筋动骨了,吃罢。”
柳春池弱弱道:“我自己有,才不吃你连家的嗟来之食。”
“也罢,”许是发泄了*yu,心里yu_yue,连天横语气也轻快了,枕着手臂道:“翻过这山就到,晚上暖寿再吃好的。”
暖寿是这处习俗,寿宴前一晚,亲眷贵客便到主人家中相聚,夜里留宿,次日午宴再大行*办。
车队的伙计吃了干粮,纷纷上各车,接着赶路,柳春池就转过身,用帕子擦净脸上、身上的浊秽。擦着擦着,忽闻车外一声尖锐的鹰唳,外头又有马嘶、人吼。
连天横神色立变,登时警觉,翻身下辕,到了车外,但见四五只猎鹰围绕车队,半空中拍翅盘旋,打头的马脖颈破裂,仰蹄悲鸣,喷j出漫天血雨,继而轰然倒地。
所幸车夫身手矫健,拽着马缰,纵身跃到地上,惊魂未定。只是那匹马却回天乏力,贴在地上,粗喘几声,动弹不得。一车厢的寿礼都倾倒在路上,幸亏满满的一车都是獾子皮、貉子皮、香鼠皮之类,不像那些金贵瓷器,摔两下倒还不打紧。
黑岩岩几十个粗褐短打的汉子打山岗里走出来,皆手擎机弩,瞄准河滩,形成半包抄之势,打头那汉子身材粗壮,裹着油腻腻红布旧头巾,耳畔乱糟糟ca着些野花,胳膊似j铁,手握两把六棱梅花亮银锤,大喝一声:“来者何人!识相的留下车里钱财便罢,免得白日里见血!”
一行人都料到这是遇上了剪径的强人,张千正要抽刀,却被连天横按住,冲那红头巾莽汉冷冷道:“你说了不算,叫你们大当家来见面说话。”
“大当家岂是你见得的?”红头巾仰头哈哈大笑:“小子无畏,教你尝尝爷的厉害!”
连天横剪拂道:“这位大哥不曾见过,料是新落草在这大花山的,平素我连家与大当家秋毫无犯,今天忽地发难,却不是作坏了规矩?若不是大当家授意,只怕兄弟不好交代。”
那红头巾转头看手下两个小喽啰,面面相觑:“有这件事?”一时之间拿捏不定,便道:“你随我来!要是扯谎骗人,到了山上,少不得捅你几百个透明窟窿!”
连天横便叫了张千来:“烦你去我那车上,踞守在这里,万不可与他们冲突。”又唤出两个影门士:“丁亮、小八,你们随我上山。”
三人撇下这一队车,跟着红头巾上山,留下众小喽啰与连府小厮并影门士对峙。到了节义堂,只见十六把金丝交椅分列两排,正中央挂着一对大牛角,牛角上挑两只骷髅头,墙上巨幅的布帛,画的是一蛇一虎缠斗,不知是用甚么颜色抹成的,那色泽十分古朴浑浊,不似中原之物。
“大当家却在何处?”
红头巾道:“你道大当家想见就见得?方才着人去请,须得等好一阵!”
见四处无人,连天横拿出一只纸封,塞到红头巾手上,握着他的手,He成拳头,轻轻拍了拍。红头巾拆了纸封,见里面都是银票,便轻轻哼了两声,道他也还识趣,周围没有小喽啰盯住,这笔钱钞是不必上报的。
等了约莫有两三盏茶的功夫,十几个喽啰打扇开路,便知是大当家来了。自门口进来两个j壮的年轻喽啰,敞着Xiong膛,身上_yi裳素上织彩,绣着蝶身鸟翅,头ca一_geng银羽,手握器械旗枪,两个喽啰从左右走开,分站在两侧,只闻一声震天的虎啸,檐下鸟雀扑棱四散。
霎时间腥风卷地刮过,但见一只黄皮黑斑、油光水滑的猛虎抬起前爪,慢悠悠kua进大门,目露凶光,扫视堂中几人,虎背上搭着块四方的彩毡,毡上端坐一人,头D狰狞彩绘面具,身穿猩红战袍,_yi摆四垂,恰似一朵大红牡丹,浑身无半丝赘饰,只有yao间缠一条活生生的金环蛇,蔻裙_yi零巴屋思瘤留罢司芭盘旋绕到肩头,张着口嘶嘶地吐信子。红头巾见了这人,倒身便拜:“见过大当家!”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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