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她脑后的那一只手,手指纤细,肌肤素白,然而就那样坚定,沉稳,透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意味。
从容不迫地杀人。
顾怀袖只这样按着她的头,从顾瑶芳初时的挣扎,从猛烈到微弱,逐渐像是一条刚捞上来的鱼,蹦跶许久了,也终于被晒gān了,奄奄一息了。
手腕一直保持一个动作也有些累。
看她两手都僵直着扑进了水池里,顾怀袖才轻轻地笑了一声:“来生莫再投作我阿姐**”
她收手,缓缓地起身,顾瑶芳没了气儿,整个人都软在了池边,半个身子扎进水里。
“哗啦啦**”
水声响了片刻,又归于宁静。
两名侍卫见顾怀袖放手起身,也不知怎地tui一软竟然跪下来。
手背上有一道血痕,不过顾怀袖一点也不在意。
她只是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远望,紫禁城里,正是流光溢彩的时候,毓庆宫中死寂的一片。
她站在紫禁城最中心偏东的位置,抬头看时,只见到一片巨大的yīn翳。
微微侧过身子一瞧,四皇子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座不悲不喜的佛。
顾怀袖也不打招呼,自然有宫nv上来递上她的手炉和披风,她重新踏上了石道,宫nv给她系好披风,她便揣着手炉,从来时的路出去了。
凉风拂起她披风的角,也将那白底绣玫瑰色花样的袍角给掀起了一点涟漪。
顾瑶芳的尸体,半趴在水里。
顾怀袖只把手里的折扇顺着扇骨一_geng_geng地撕了,像是十七年前她刚从桐城归顾家,把扇子扔进顾家花池一样,也像是二十四年前芳姐儿将扇子扔到落水的三妹身边一样**
血红色的扇面,撕烂了,被冰冷的池水浸泡着,墨迹终于缓缓地氤氲开来,与池水融为一体。
从今以后,再也没人知道顾怀袖的秘密了。
第二零七章噩耗
和硕纯愨公主这一次只是一个看客的姿态,可她的确很得康熙的喜欢,这一次废了太子之后立刻请了nei外命妇给她作陪,可以说得上是风光无限了。
顾怀袖出来的时候,苏培盛换了一个姿势蹲坐在门墙边,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只佛手柑,正被他握在手里,似乎准备吃。
眼角余光瞥见这边过来了件石青色的披风边角,苏培盛跟受惊了一样立刻蹦起来,打了个千儿:“奴才给张二夫人请安!夫人吉祥!”
“吉祥**大家都吉祥。”
顾怀袖还揣着手炉呢,她为四爷卖命,四爷给她报仇的机会。
多好的jiāo易。
下一个要倒霉的就是八爷了。
前次四阿哥的密信送回来,顾怀袖就已经做了一番布置,今日去宫里吃宴席,定然会遇到马齐的夫人。
每一个获得都是有代价的。
她还记得自己问胤禛,说过河拆桥的事情。
那还是康熙三十年吧?
四皇子说,他从不拆有用的桥。
如今顾瑶芳就是那一座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再也没有使用价值,甚至还会让四皇子掉进水里的桥。
这样没用又危险的桥,自然会被四皇子无情地拆掉。
如今她给四爷办事,依旧从来不把张廷玉牵扯到其中,她办四爷的事情,除非信里指明要张廷玉动手,她都自己想办法。
顾怀袖自己是shen陷泥潭,也许她就是下一个张廷瓒。
而在一切的危险发生之前,她要把张廷玉摘出去。
其实不管她在四阿哥身边如何危险,康熙总归不会杀张廷玉,张廷玉有张英的名头护着,康熙再怎么也不能杀张英的儿子。可若是有一天,她顾怀袖犯在康熙的手里,只有死路一条,张廷玉保不住她的。
她的很多事情,张廷玉都不知道,相反,她几乎对张廷玉的事情一清二楚。
多想gān完这一票,就收手,可她知道一步迈出去就没有回头的路。
她在二十来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给四爷办事,往后断断续续地办,直到被四爷收为了奴才。
以后她就是四爷一辈子的奴才,gān完了这件事,还有下一件,永远没有真正罢手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于是就像是一头扎进这紫禁城璀璨的夜晚一样,扎进那幽shen不可测的未知黑暗。
属于四皇子胤禛的未知,和黑暗。
怀揣着秘密走路,也很累。
就像是此刻,苏培盛招来了小太监给顾怀袖打灯笼。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