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觉非自是随后便跟上了。
山间还有轻薄的雾气,迎面被风裹着刮来的时候,沾*了他身上的_yi袍,也沾*了他刀裁墨画的眉峰。
一路奔驰,谁也无话。
只有马蹄哒哒,溅起微*的尘土,一路向着跟高处而去。
直到行至高高的半山yao上了,萧彻才微觉疲累,勒马驻足,就拿着马鞭子,向着山崖下面一指:“登高望远。六年了,你看这帝京如何?”
这是大昭寺旁边的一座山,要更高更陡峭一些。
在这个高度,已经能俯视整个大昭寺,更能远远俯视整个帝京。
城墙高筑,_F_屋商铺,鳞次栉比。
层次清晰的外城,nei城,还有被环绕在中间的紫禁皇宫,一眼望去,烟火气息里,透着一种睥睨的巍峨。
只这么一看,便能生出层云之上的豪气来。
顾觉非勒马停在萧彻身后一些,只道:“繁华胜往昔,百姓皆安乐。皇上这六年来,想必是励jīng图治,卓有成效了。”
“哈哈哈**”
萧彻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声音里却是几分叹息。
“我当年这皇位如何坐上的,你是再清楚不过,又哪里敢有半分的懈怠?这个皇帝,我当得太累了。”
当皇帝的累,当臣子的便不累了吗?
在他面前掰扯,有什么用?
真嫌累,gān脆点直接滚吧。
顾觉非微微笑着,目光里却一片睿智的理解与体恤:“累了皇上您一个,造福的却是天下苍生百姓。至于昔日的那些事情,早都过去了,又何必挂怀?”
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宫变,顾氏一门乃是重要力量。
顾觉非身为顾家嫡长,十分清楚。
当时顺宣皇帝病重,储位未定。
皇后出身卫氏一族,乃是如今卫太傅的妹妹卫嫱,膝下七皇子年才五岁,但因为body太弱,一直有夭折之险,只起了个rǔ名叫着。
另有德皇贵妃陈氏所出的四皇子萧齐,向来为先皇所爱。
萧彻身为先皇的三皇子,生M_则是不大受宠的端妃纪氏,本身x格偏向温和,也不很出挑。
若没那一场宫变,谁也不敢相信,最终登上皇位的竟然是他。
外面传的是:
顺宣皇帝病重,四皇子萧齐得知其立下了遗诏,要七皇子继位,怒而生夺位谋逆之心,竟然联Henei外,发动宫变,残忍bī杀了皇后卫嫱,连年仅五岁的七皇子都没有放过。
幸亏顾太师及时赶到,又有永宁长公主携兵而入,四皇子才最终没能得逞。
只是那个时候,原定继承储位的七皇子已经无救,皇后更已自刎,四皇子又有谋逆之罪,断断不能继承大宝。
是以,由顾太师牵头,扶立了当时并不出众的三皇子萧彻,才稳定下了朝局。
至今,已是十三年过去。
四皇子早就病死狱中,昔年参与宫变的那些人,也在种种的变故之中,化作了尘埃。
耿耿于怀的,没有机会再开口;从中得利的,自然守口如瓶。
至于原本就不知道的,以后也永远不会有知道的一天。
世间事,真相本就没那么要紧。
顾觉非静默了良久,并未再言语。
萧彻也是久久伫立,目光缓缓从那繁华帝京重重高墙上收回,落到了大昭寺山前。
那些人得了顾觉非已经离去的消息,大多已散了,只是仍有几个不甘心,心存怀疑,徘徊在山门。
“方今京城,人人都盼着你回来。朝野上下,更因为立储之事,相互倾轧,乱成一团。就连原本薛况手底下那些个旧部,也因为朝廷与西域各族议和之事,借着与文官的矛盾,上下折腾**”
桩桩件件,说来都是糟心的事情。
萧彻终于还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他们个个都要bī死朕!”
这么久了,终于用了一个“朕”字。
顾觉非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带着些微倒刺的马鞭子,无声无息,也半点引不起旁人注意,颇有些悠闲。
他只道:“朝中最不缺的就是老糊涂。六年前,皇上不已经很清楚了吗?”
六年前。
这明里暗里,又开始骂顾太师了。
萧彻听得清楚明白。
“你都决意要回去了,还记恨当年的事?”
“天_yi无缝的计划,险些便功败垂成,我更是事后才知道,世上竟还有老子,巴不得他儿子去死,能在背后狠狠给捅上一刀**”
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顾家嫡长了!
顾觉非甩了甩马鞭子,也不愿意再提当年的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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