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知道自己穿越了以后就无比愤恨,感叹为什么别人穿越成人,她穿越成器官。别人穿越吃香喝辣,顾她穿越得接活赎身。别人穿越巧遇宠妻王爷,她穿越就gān苦力。
顾青桃身上偏就有一种qiáng大的适应力,感叹半日,也就不再怨天尤人,只想赶快结束新任务。
青桃以为这寄尸不需要饮食,她错了。每日白鹭都会送来莲花浸泡的露水,饮用快一月,这尹无忌的尸身越发轻柔灵活,也纤细洁白了不少。
青桃害怕自己真的习惯上这个身体,忘了自己是谁,每日都要站在潭底正中心仰起头,望着头顶闪动的潭水,边照边回忆自己的样貌。
在她积攒了二十九枚露瓶的时候,莲谙,亲自送来了最后一瓶。
那黑色的人影带着极度的寒气赤脚踱步而来,整个黑影就只有双脚洁白透着光,如同漂浮而来的鬼魅,让本就昏暗的。石壁更死气沉沉。
“喝了它。”
青桃翻个白眼,伸手接过露瓶一饮而尽,三十枚刚刚好。
“这二十四只露瓶是人的肋骨磨刻,这六只是椎骨。盛放露水喂养寄尸,最为好用。”黑色衣袍中gān枯的唇飘出冷冰冰却好听的声音。
青桃心中却只想呕吐,qiáng忍着,表面冷眼无声,心中暗骂:不就是个变态标本师吗?人骨人骨的,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死变态吗?
莲谙似是看穿她的想法,盯着她片刻,受制于人,青桃止住暗骂,默不作声,等待着自己的任务。
莲谙突然俯身掰住她两脚各多出的一个小指,使劲一撇。“要知道你是青桃,这会让你时时刻刻记着,你不是真正的尹无忌。”
两个多于常人的小指连骨带肉被撕扯下来,原本十二指的双脚鲜血淋漓,这回是与常人一般了。
青桃被突如其来的痛折磨的惨叫嘶号出声,她颤抖屈膝差点跪下,偏却抱住自己的胳膊,又硬挺挺的站直身子,只喊了一半就把声音含回嘴里,喉头咕咕响动,如同shòu类的呜鸣,双肩不住的颤抖,差点把牙齿咬碎。
青桃掐住胳膊暗想:你这死变态想看我被nüè,你来开心,门都没有。
莲谙看着她倔qiáng颤抖的脸,从黑袍里伸出光洁gān瘦的手臂,喂到青桃嘴边“咬住,别把她的牙碰坏了。”
青桃的牙齿没入泛着白光的手臂,狠狠瞪住黑色兜帽里的双眼,报复的狠咬,血顺着她两侧的唇角流下,鼻腔瞬间充满莲香,血划过她冰凉的脖子,滚烫灼热,污了蓝裙。
莲谙就这么站着,直到青桃下颌酸麻松口,他才抽开胳膊,把两个血窟窿盖在袖子里,用指尖在青桃眉心一抹。
“这是你的灯油,若不得手,触这灯油便可回到灯里。换身蓝裙,和白鹭去徐府,徐将军,喜欢蓝裙。”
青桃泡在潭中,白鹭用潭水浇洗着青桃的寄尸,喂她含下尸惑香,jiāo代着任务,细到如何进徐府,如何喷洒尸惑香。青桃闭目听着,若一片涮肉,起起伏伏的在潭水中dàng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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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是暖的,徐府,将军和夫人的卧房青帐微飘,一阵莲香。
徐勇猛地睁眼,右侧枕畔与公主四目相对,她柔美含情而卧。回头,夫人在左侧早已睡熟。
徐勇吓得闭眼,这是梦?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抚向他,徐勇心里狂跳着,这一个月没事就看着诡皮,总是梦着前朝时与公主种种往事,莫不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化成一场chūn梦?也罢。
再睁眼,那柔嫩的唇瓣已然快要贴上他燥热的唇。
青桃口中血红色的尸惑香喷涌而出,徐勇眸中含着粉光,想翻身压上尹无忌裹着透明蓝纱裙的身,刚一翻身便一头栽在尹无忌身侧。月光照着一人一尸,边上的徐夫人睡梦正香。
而青桃早就脱离寄尸,随尸惑香血红的雾气,入了徐勇的岁华之梦。
这将军的岁华之梦与她想的却不同,这里竟是一间拥挤狭小的书房,整洁gān净。满室书香,书卷堆积如山,房中一个案几,却点着十余盏烛灯,几面放着几卷竹简。墙角一个衣架,挂着一件展开两袖的白袍。
青桃随手拾起几上一卷竹简展开,立刻传来尖利刺耳的婴儿哭声,她一惊,手一抖,竹简掉落展开,一个掌心大小的婴孩哭着趴伏在竹简上,往竹简外挪动。
展开另一卷,一样凄厉的哭声,一个小小的婴孩头伸出竹简。
青桃扔下竹简,退后数步,正撞在书架上,掉落的书卷散开,霎时哭声震天,地上书页竹简飞散,近百个团成拳头大小的婴孩慢慢朝着她爬过来,粉颤颤的,如同肉卵一般。
白鹭安排任务的时候告诉过她,鬼种不会这么轻易能在岁华之中梦找到,青桃静下心仔细观看室内,那衣架上的白袍似乎在蠕动。
避开地上乱爬的婴孩,青桃挑开白袍,一个四肢被系住的婴孩正吊在袍里,嗤嗤朝自己笑了两声,就背转过身去。
捏住婴孩翻过来看,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双目如漆,脸上不断变换着年岁的痕迹,时而青年时而老年。是白鹭说的鬼种无疑。
青桃快速捏住鬼种手脚,一狠心,用刀削下他手脚上面的二十枚指甲,鬼种惨叫着,流下如墨的黑泪,脸上年岁变换的更快。
毕竟是个婴孩形态,压住心中的不忍。青桃将指甲装进莲谙jiāo给她的小骨盒。
刚收好,书房门被推开,徐勇哭着爬了进来,恳求身形仍是尹无忌的青桃原谅,他身上满是鞭痕,四肢只剩一只胳膊。
这是为什么?对自己投诚薄幸的内疚的投she?
青桃稍一闪神,徐勇已爬至青桃脚边,一把抱住青桃的腿,哭诉着自己的错,求她留下孩子的指甲,不知何时,鬼种却已在青桃怀中抱着,沉甸甸的,黑泪撒了她一身,蓝群上黑色泪水沾染之处,生出黑色的细网,越收越紧。
青桃心绪烦乱,尹无忌曾经的甜蜜和酸涩涌上心头,明知是鬼种摄人魂魄的把戏,可难以挣脱。
突然徐勇的手肘触到了青桃的脚,撕裂小指的疼痛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无意纠缠,使劲朝后甩出鬼种,一脚踹开趴着的人。
那鬼种不偏不倚掉落在烛灯上,青烟四起,满室的婴儿都燃起火来,尖叫声不绝,惊得青桃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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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桃从一片黑暗中睁开眼,回到寄尸,想要狂跳的心因为这冰冷的尸身,无法跳动,便即刻平静下来。手中攥着莲谙给她的骨盒,趴在她身侧的人已经泪流满面,青桃轻轻抬手,接取着徐勇的梦中泪,骨盒刚满,她正欲抽身去寻找婴儿卧房,一阵哭声和着打门的声音响起。
青桃推开身侧仍在惑中的徐勇,拉紧薄纱,翻身伏在chuáng下。
很快徐勇神志清醒,看了看chuáng侧,只有夫人,那徐夫人惊醒后,听出是奶娘的哭喊,光着脚冲出chuáng,打开门。
奶娘怀中的孩子鼻息微弱,抽搐着。徐勇喊了家奴找大夫,徐夫人哭着搂紧孩子,chuáng下的青桃心中一酸,想着自己过会还要取那孩子的心尖,隐隐不忍。
徐勇突然想到什么,夺过孩子,急命奶娘带着婴孩进入卧房的暗室,推开哭着要跟随的夫人,冲出卧房,稍后手里捏着诡皮回来,坐在chuáng边怔怔的发呆。
徐夫人望见诡皮上的画像,怒骂哭喊着“徐勇!你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枉我父亲当年保你无假降之心,又助你重得将军之位,如今儿子病成这样,你也不管,还坐在这里看那贱人的画像,我让你看……”
徐夫人劈手过来就夺,被徐勇推得跌回chuáng上,哭声骂声吵得青桃心烦。少时,因那夫人过于聒噪,被徐勇点了睡xué安静下来,只剩暗室隐约飘来奶娘的安抚婴儿的歌声,那歌透过冰冷的墙壁,让人心怵。
徐勇又坐了片刻,从靴子里翻出一撮狐狸毛,提起灯罩,在火上一撩,走出卧房。
青桃猜测他应该是去换白鹭说的两只狐狸。
狐族最善寻气味寻人,青桃不敢逗留,正想摸眉心的灯油,突然看到chuáng边耷拉着的徐夫人手臂,心思一动,飞快的从chuáng下伸头,冲徐夫人也喷了一口尸惑香,再次缩回chuáng下贴着内墙躺稳。
青桃弃了尹无忌的尸身,转而入了徐夫人的岁华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