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日,本是贺湛yu与十一娘见面,考虑到即便往柳府要私下jiāo谈也得废些周折,于是gān脆找了个贺喜三郎得职的借口,在八珍馆置了一席请客,又说当初从江南归来途中,就曾答应过十一娘带她来曲江池边这处闻名遐迩的食肆“见识”,趁这机会一并践诺。
长安贵nv与兄长踏青赴会本不稀奇,虽则十一娘年幼还未到出门jiāo际时候,可有贺湛允诺在先,随同三郎赴请倒也说得过去,太夫人也没有觉得诧异,随口就答允了,连叮嘱都未多一句。
至于萧小九,则是死皮赖脸非要一同跟来,三郎也无可奈何,不过想到多的是借口将人拉走闲逛留给贺湛与十一妹私话机会,也没有拒绝。
不过三郎jiāo待随从侍婢在外等候之后,还是不动声色从萧小九掌中“夺回”十一妹的小手,俊眼一斜——小九虽然看着懵懂,也不能白让他占十一妹便宜。
柳彦心目里,十一妹可不是五岁稚童,那可是他裴五姐!
一个俊朗少年,拉着两个小孩被殷勤十分的酒博士迎入酒楼大堂,十一娘还不及打量一番这处旧地数年来有何变化,便听见一个不无气愤的声音——
“早知杜郎邀约了这等不仁不义之辈,在下也不会叨扰,邵某虽不才,然也决不肯与不仁者为伍,告辞。”
便见北向隔扇nei,一人怒气冲冲而出,正是十一娘曾在苏州有过一面之缘,为鲜滋斋店家打抱不平的青年,邵九郎邵广。
柳三郎却不认识这位昂首而出的愤怒青年,只略带好奇看向邵广口中“不仁不义”之辈,待看清后,立即冷哼出声,不无兴灾乐祸。
八珍馆虽声名远播,然而经营规模却不算太大,只有两层,楼上四间包厢,楼下八格雅坐,厅堂正中空旷着,敞亮处并未设置桌榻待客,这也是为了方便馆中艺人抚琴歌舞。
不过这时还没有艺演,因而十一娘个头虽矮,却也一眼就能看清正对雅坐里,因为邵广拒不入席而不无尴尬的杜四郎,以及他身边虽被指责为“不仁不义”却似乎毫无反应的薛陆离。
十一娘心中不由一沉。
曾经丰朗英姿,眼下竟然形销骨立。
她几乎没忍住往那边移动步伐。
可就在这时,薛陆离也正好抬眼看了过来,见到满面嘲讽的柳三郎,微微一怔之下,
神色里这才添了几分苦涩,却很快风清霁朗一笑,算作“招呼”。
“陆离莫要在意,博容就是个直x子,许是听信闲言,这才对你有些误解。”杜四郎杜月升与薛陆离本是好友,shen知陆离秉x,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好友如人议论那般不仁失德,因而开解。不过同席中人显然有好些个并不同杜四想法,虽未像邵广一般出言讥嘲,神色里都带着几分怀疑与疏离。
十一娘不由又觉揪心,想她薛六哥当年才华出众,德品更是无所挑剔,但凡被人提起,无不称赞,然而时过境迁,此时却落到饱受人言诽谤而不能自辩地步。
她一直不信薛陆离害死八妹之说,这事件背后必有隐情,尤其是当今日,亲眼目睹他这样一副消瘦病弱形容,可想而知三年前那场大病有多艰险。
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十一娘从来没有这样急切,几乎摁捺不住想上前一问究竟。
当然,她不可能真正摁捺不住。
“三哥,咱们上去吧。”十一娘微微一握正伫在当场遥遥冲薛陆离横眉冷对的三郎手掌。
可仿佛是心头怨愤实在不能消除,抑或为了证明什么好教十一娘死心,三郎这回却没理会十一娘提醒,jiāo待小九在此稍候,放开十一娘,几个大步就到了雅坐之外,先是冲杜月升抱手一揖招呼。
才寒喧一句后,三郎竟直言不讳:“我晓得四郎与六哥一贯jiāo好,只实在不明‘误解’二字从何说起,敢问薛六哥,难不成世人是真误解了你,我八表姐之死与你无gān,你不曾暗养外室,并瞒下早有庶子一事?”
三郎到底还是有些顾忌,没有当众质问出薛家暗害裴八娘的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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