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成曲已晚

十一娘再一次来薛府“习琴”是五日后，初雪还未消尽，前夜又再下了一场，这回连她都不得不捧上手炉，带了风帽才能出门，脚下穿着毛绒里的鹿皮靴，膝盖上围了银鼠tao，下了车踩着那雪水浸透的路面，仍会_gan觉凉气从脚底渗入，走起路来膝盖直颤。

陆离却不在居处，但仆婢们一见十一娘，不需多问便将人直接带去暖阁，这里烧着火墙，屋nei还设着炭盆，榻台上铺着又厚又软的绒毡，除去周身累赘才不惧yīn寒刺骨。

十一娘才除靴入nei，就听见一声“阿姑”的轻呼，薛昭乐呵呵地迎上前来。

就算富贵人家，到了冬季也多是在卧憩处才设暖阁，不过薛陆离因为重伤后body一直不好，往常他看书待客的地方便多设一间暖阁，今年天气冷得急早，连薛昭都不耐寒凉，这时也在暖阁里读书描帖。

“阿耶去见曾祖父，嘱昭儿在屋子里练字。”薛昭说了一句后，又立即将十一娘拉去案几前，让她看刚刚写好那五十个墨字：“可不是昭儿偷懒，认认真真完成了，阿耶还未归来。”

十一娘称赞了薛昭两句，便让青奴将她准备好的两双一大一小水貂护膝取出，一双替薛昭围上：“今年天寒，可不能大意，不能嫌这累赘就懒得带，这皮子最是轻柔，即便是习武也不会碍事。”

“阿姑真好。”薛昭十分领情，又拿起另一双来看：“这双是给阿耶？可是阿姑亲手缝制？这针线可真好。”

十一娘：**

“你这年岁，知道针线什么叫好，我可不善nv红，这是青奴手艺。”

倒不是十一娘自谦或者有心避嫌，她是的确懒于针凿，莫说缝制裘皮这等高难度，绣个香囊都让人看了憋不住笑。

薛昭便一本正经礼谢青奴，慌得婢nv连忙还礼：“小郎君快别如此，折煞婢子，婢子不过是废了手工，小娘子为了寻这两块皮子却花了不少心思。”

见薛昭又要谢她，十一娘将人扶住，原是要考较一番侄子学课，哪知却被薛昭抢了先：“阿姑弹琵琶我听。”又立即起身，到架子上翻找出一个卷轴来，铺在案几上：“阿耶这些日子得闲就在上写记，我问后才知是琴谱，是阿耶亲自谱成，阿姑快弹与我听。”

十一娘目光落在这卷琴谱上，却是微微一怔。

《燕歌》？她记得当时豆蔻年华，便蛊惑着陆哥自谱一曲，就是此曲，可数载过去，尽管陆哥已经谱成不少琴曲，这一首却一直未曾谱成，她偶然想起来，问过一回，陆离只说不尽如人意，还待完善，结果直到她殒命，也没听过陆离真正意思上这首初作，不想他一直不曾忘却，直到如今，许是觉得如意了。

便照着琴谱弹奏起来，起初节奏缓平时还好，过渡也还勉qiáng，不过到急昂时一连串轮指技法，十一娘至今仍未熟惯，就显得尤其吃力，又转为缓沉，竟一时失控而不能继续，她不得不停手，看着发怔的薛昭，摇头一笑：“曲子太难了，阿姑技法还待jīng练。”

薛昭倒也诚实：“我说怎么听来，不是那么悦耳**”

却忽听门响，陆离笑着入nei。

他已经在暖阁外站了一阵，听见十一娘力有不逮时便想阻止，可不知为何已经扶在门框上的手总是无力拉开那道门扉，就这么僵怔着。

他想起那一年，少nv微仰着面颊提议：“陆哥莫如亲谱一首琴曲，琵琶瑶琴He奏，我与陆哥联弹。”

数载以来，用尽心思意yu谱成唯一这首琴曲，却一直未曾让自己满意。

直到她嫁入东宫**残曲一置又是数载，既然世上已经无人奏应，此曲谱来何用？

也就是四年之前，得知她得以新生，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他才开始续谱残曲，前些日子终于谱成，也没想过要告诉她，然而今日，却被她先一步发觉。

可是她似乎忘记了，应以瑶琴联奏。

陆离正要开口，却又有一人紧跟入nei，急急唤了声：“六弟。”这才发现十一娘，颇为尴尬一笑：“十一娘来了。”

十一娘当然认得这人，薛谦长子薛齐光，她礼见道：“三哥。”

薛昭也紧跟见礼：“世父。”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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