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沉重,脸上却纹丝不露,轻声笑问:“殿下是什么时候回来长安?是否安置在晋王府?趁夜过来,可曾拜会过阿父与大M_?”
贺烨尝了一尝炙r,味道太咸,当然不He他胃口,不过这时腹中空空,倒也不挑剔这些琐细,风卷残云又不失仪态的草草填饱了肚子,举起酒盏来一口饮尽,这才回应道:“我傍晚才入城,确是先回了王府,诏见了绚之、澄台,听说王妃在崇仁坊,便随澄台一同过来了,太夫人已经安置,我没让惊动,只能待明日再问她老人家安康,岳丈十分体谅我心中焦灼,不过客tao了几句,便遣管事带我来了浮翠坞。”
他打量一番四周景致,又笑:“没想到这回却是故地重游,当年我便是从那面墙上翻过来,耳闻目睹一场闹剧,一时兴起,悄悄从旁边过去,再次上了那面围墙,原想着装神弄鬼吓唬王妃,王妃却处变不惊,沉着冷静一如当年。”
又伸手比划了一下,煞有兴致地话旧:“伊伊当时这么点个头,竟就被人陷害,小王在旁看得心急,有意英雄救美,哪知险些没有用武之地,你当时那番辩辞,就算是太夫人面授机宜,却凛然无惧柳直那老匹夫端着长辈架子chuī胡子瞪眼,胆量相当了得。”
殿下尚还记得当年,之所以管这桩闲事,一来是不愤柳直竟然利用他的Q妾之位,诱导自家孙nv祸害旁人,二来他不得不“误伤”萧小九掩人耳目,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眼看小九的红颜知己被人陷害,这才出面打抱不平。
不过这样的实情此时晋王殿下当然不会再坦然相告,他想起自己曾经还一门心思地教唆萧小九带着王妃私奔,就恨不能打自己两记老拳,如此荒唐滑稽的旧事自然应该一笔勾销。
“我那时也怕得慌,不过担心坏了大M_筹谋,故作镇定罢了。”十一娘并不热衷与贺烨重温这些旧事,下意识便想岔开话题,几乎就要询问甘州战况,话到zhui边,又惊觉贺烨未必还乐意她关注军务,只好继续话旧:“叔祖父也就罢了,再怎么厉害,有大M_坐镇,我并不怕他威胁,倒是殿下出其不意bī问那婢nv金盏,一出手便断她一指,惊得我呆怔在场,看上去倒像处变不惊,实则做了好几晚噩梦。”
贺烨细细回想,不得不承认那时候自己的确是bào戾了些,竟有些过意不去的摸着头,嘿笑道:“我那时自身难保,生怕韦太后趁阿兄不在害我x命,不得已才冒险避来崇仁坊,眼见奴婢害主,想到紫宸殿里那些侍奉我之宫婢,也是如此歹毒心肠,一时义愤填膺,下手过于yīn狠了,这时想来,这些奴婢虽说有罪,然而被人所bī,也有不得已之处。”
十一娘又怕贺烨误解,以为她是怨他yīn毒,解释道:“我并不认为金盏无辜,她虽有不得已之处,但既然为了自保谋害主人,理当承受后果,再者若非殿下bī供,她也不会招认害主之罪,这就好比我在晋阳时,曾经捕获那志能便,论来也是各为其主,难道因为所谓不得已,便该宽谅他之罪行不成?”
“金盏的确并非无辜,我只是懊恼为此惊着了王妃,我那时心x多怀偏激,并不懂得制怒。”贺烨心中大_gan慰贴,王妃为他辩解,这_gan觉相当美妙。
十一娘却想,贺烨当年也才是个十岁的孩童,却已意识到身处险象环生,不得不用bào戾顽劣作为掩饰,才能避免韦太后对他痛下杀手,虽说身边有忠仆江迂,上头有兄长贺衍,万一露出破绽,这两人却都难以护他周全,幼学之年,又贵为德宗嫡子,处境却如此艰辛,换作一个心志稍不坚定者,要么懦弱怯微,要么yīn歹无情,但他却能在绝境中挣扎出来,至少面对大是大非,直至如今还不曾失去分寸,这一点已是十分难得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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