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囚禁死亡更可怕】
《引咒驱灵》第一卷 之
上海,温和村,一家院户前。
“现在的驱魔师可不好找了,若是以前,就拿民国时期说起,那简直是铺天盖地的多。”老大爷领着一个女孩进入一间yīn冷的屋子。
“怎么样?感觉到屋里的邪气了吧。”老大爷指了指房梁的位置,“这里曾经吊死过人。自从那男人死了之后,这间屋子就没太平过。”说着,老大爷叹了口气。
见女孩儿一直不说话,老大爷咳了一声,“怎么?被吓着了?”他坏笑,“你这么年轻的驱魔师我还没见过呢,估计本事也是新的,遇到这种事儿,你怕是解决不了。”
他似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回dàng在yīn森恐怖的屋子里,因为久不开窗通风,屋里有股cháo湿气,霉味儿更重。
“你不会是哑巴吧。”老大爷察觉到了身边之人的不善言谈,总觉得在跟一个鬼说话。他无聊地环视一圈儿,又见女孩儿背对着他,试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看完了吗?你倒是说个解决方法啊。这闹鬼闹得,全村都不安宁。”
突然,他拍了个空,眼前的人像是一团水中的倒影,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惊得后退一步,老大爷正要跑走,不说话的女孩儿突然转过身来。还是方才的脸,只是眼中透出了一股慎人的冷意,直戳老大爷的眼窝和心脏。
“鬼啊。”他惊呼一声,被倏然而至的人猛地推走,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便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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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年前。【1922年6月22日,民国,夏至】
傍晚的村子格外宁静。盛夏之日,本该出门纳凉的人群早早散去,留给村口一片寂静。老人们说,夜晚是鬼祟猖獗的时刻,生人最好关门闭户。小孩子说,他们看到了可怕的,又无法形容的东西。
大家的手指都伸向村口那座废弃不久的院子,眼中神色畏惧。
一高一低两人从村口走来,他们身上系着棕色的腰包,穿着深黑色的无袖T恤,松紧性很好的运动短裤,脖子里都挂着一只木头雕刻而成的蝉。他们每人身后都背着根一米长的棍子,斜靠在腰与右肩之间。
右手腕上缠着银色铃铛手链的是个女孩儿,二十三岁左右,鹅蛋脸、薄唇,眼珠是沉冷的深褐色。
她身旁的是个男孩子,黑色眼珠,光头,十九岁的样子。他长得与女孩相仿,比女孩儿高出一个头,可以看出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刚刚来到村口,女孩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形图,指了指上面一口井的位置,对男孩儿点点头,两人眼神jiāo流后,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废院内,从背后抽出长棍的女孩直直站立,她环视四周,掏出腰包里的一只怀表看了看。似是察觉时间尚早,她又从包里取出手掌般大小的一个厚本子,和只有一半长的铅笔,开始在本子上做记录。
封皮上写着两个字:章婵。
“农历五月十七,夏至,盛暑转折点,入‘回头门’。yīn阳万物jiāo替,喜yīn生,喜阳灭。”她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在测算着什么,“‘一候鹿角解,二候蝉始鸣,三候半夏生’。阳入生门,yīn入死门。夏至午时,阳转yīn,生入死。”
猛然看向身前的屋子,透过被砸烂的窗户,她隐约看到一道躲藏的模糊影子,在骤黑的空间里,散出了带有寒气的一缕幽光。
挑唇笑了笑,她走向院里的一张石桌,坐在上面不紧不慢地等人。几根人手骨被她摆在桌案上,从骨型上来看,是人的食指。它们全都指向一块发黑的guī骨盖。
“小婵。”刚刚和女孩儿分开的高个子男孩儿走进了院子,手里多了一个水葫芦。他坐在章婵面前,将葫芦递给她看,“水里很gān净,没有致幻的微生物。”
说着,他也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厚本子,封皮上是他的名字:章木。
“没见到事实之前,我们还当做普通案子来查。”章木点了点桌上的guī骨盖,眼睛瞟向摆正指骨的章婵,“毕竟咱们得来的都是二手消息,还没看到那个鬼,一切都是未知数。”
章婵摇摇头,“那间屋子不gān净,我能感觉到。”
笑了笑,章木揉揉酸痛的肩膀,“一路走下来,你见过gān净的屋子吗?”
“见过。”章婵神色淡淡。
抿唇笑了笑,章木凑近她些,“你是说那个戏子家里啊。你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
“什么戏子?人家是演员。”章婵瞪不正经的人一眼,“我不是喜欢他,是可怜他。”说着推了章木一把,“你不能好好gān活啊,废什么话。”她兀地起身,径直走到屋子前。
正要推门,身后传来章木的喊声,“当心点儿啊。里面那个,你不一定能招架的住。”
犹豫地握了握拳,章婵不打算再向前,她可不想将命耗在还没有谈好价钱的事情上。转身回到石桌旁,她推了推假意睡觉的章木,“这单生意你打算要多少?”
睁一只眼瞅了瞅那间屋子,章木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章婵想了想,“会不会太少了。”
起身拍了她的脑袋一下,章木有趣,“你倒是贪心,里面那个,放在市面上也就一千块钱。因为他伤人了,身价才涨的。两千,已经够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章木轻轻抬起右手食指,石桌上的一根指骨跟着动了一下。位置摆正后,几根手骨的指尖溢出荧蓝的幽光,亮色如同一条相互串联的电流,慢慢将guī骨盖包围其中。
黑色的guī骨因为亮光的映衬,开始变得透亮,直到骨盖上浮现一些很难看懂的小字。
“这次的字能认全吗?”章木问早就在研究字面的章婵。
咬咬手指,章婵摇头,“甲骨文太难了,我决定放弃。你来翻译吧。”
得意地笑了笑,章木默记下了guī骨盖上的字,对章婵挑挑眉,“这个案子有意思,我先卖个关子,咱们去听听那些舌头长的人怎么说。”
清理了石桌上的痕迹,章婵跟着章木朝村子深处走去。
“18点59分。”章婵放下怀表报了报时间。
立身一家院门前,章木沉了沉气,“再等等,天太亮,19点以后咱再进去。”
借着打发时间的机会,章婵说:“我刚才按照2016年的时间推算的夏至yīn阳,会不会对我们的调查造成影响啊。”
“应该不会,今天就是1922年的夏至日,从yīn阳属性上来说,时间上都差不多。”章木抬手,敲了敲木门。
“谁啊?”这个点儿,是大家消食后准备睡觉的时间。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jīng神却不如白天充足。院子主人脾气似乎不好,拽开门时很生气。
“借宿的。”章木这样的打扮在男子眼中成了异类,他瞥视面前不正常的两人,挥了挥手,“家里的房间满了,去别地儿吧。”
一只手推着木门,章木似乎没有使劲儿,健壮的男人却如何用力也关不上门,他不禁蹙眉,盯着章木笑意融融的脸,想要吼,却被章木噎回话。
“老板,南边那间屋子还没有住人,我们就要它了。”章木从腰包里拿出两块儿大洋,“这是定金,我们可能要住几天。”
老板索性摊牌,“不是不让两位住。你看我这旅店的招牌都撤下来了。也不知道你们咋看出来我是做啥生意的,真是够邪门的。其实这钱,我很想挣,却不能收留外村人入住。”
“为什么?”章婵问。
老板叹气,“说出来你们也不信,我们村子里闹鬼,现在人心惶惶的,我哪敢收留陌生人啊。到现在,我都犯怵,不知道你们是人是鬼呢。”
“这里闹鬼多久了?”章婵继续盘问。
“有一个多月了,北边儿那座废弃的院子,偶尔会传来叫声,男人、女人的都有。”老板不禁打了个哆嗦,“两位客官就饶了我吧,我老婆都吓病了,可不敢让陌生人进来啊。”
“怎么?”章木奇怪,“你们没请驱魔师吗?”
老板无奈地摇摇头,“你是不知道,为请驱魔师,俺们村子都花了多少钱了,可没一个能镇住冤鬼的。”
注意到了他的用词,章婵追问,“你说,是冤鬼?”
“不冤,能闹腾吗?”老板看样子不想再提,冲两人挥了挥手,“给再多钱我也不能让你们住进来,你们走吧。”
他还没来得及关门,章木递给他一张女人的照片。老板从没见过照片,而且还如此清晰,像是......像是那个女人就捏在他手里一样,他惊愕,“这是啥?”
“你的情妇?你不记得了。”章木笑了笑。
推着两人往门外走,老板惊慌,“你......你们到底是谁?想gān什么?”他压低声音,应该是怕屋里的老婆听到。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有个睡觉的地方。”章木将照片当着老板的面撕碎,“这件事,我们不会乱说的。”
气恼地捏了捏拳,老板一狠心,“行,就给你们住。不过我先说好了,那女人的事情,只能你们知,我知,决不能传到我家那个母老虎耳朵里。”
“大叔,放心好了。”章木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被他不高兴地躲开。
成功获得了休息的地方,章婵、章木坐在屋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两人挨着桌子,将所用物件从腰包里拿了出来,指骨继续围着guī骨盖摆放,让电流映出了骨盖上的小字。
“死掉的是谁确定了吗?”章婵问。
拿出本子,章木指给她一个名字,“刘仁,男性,上吊自杀。”